...”司马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以为你会教他《诗经》。” “我当然会教,但不是现在。”无忧认真道,“昶儿是未来的国君,他肩负着整个晋廷的命运,所以我不能只教他阳春白雪,却不教他下里巴人。” 见司马衍无言以对,无忧心中小小地愉悦了下,可她的面容仍是端着的,“陛下来此,就是为了和我探讨如何教导昶儿吗?” “如果陛下不满我的方式,不若尽早把我...” “遣回家去”四个字还没出口,司马衍就打断了她的话,“不,你教得很好。有你教他,是昶儿之幸,也是...朕的幸事。” 无忧不屑地撇了撇嘴。 司马衍有点头疼,他缓缓道,“其实...我来,是因为今天在朝堂上获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腹中的胎儿蓦地一动,无忧猛地掀起眼帘,一双眼睛里迸射出灼灼的光芒,“...是关于他的消息?” 司马衍点了点头,他停了一下,道,“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可他停了一下,语气一转,又道,“但在那之前,朕要你亲口对朕发个誓。否则,我不止不会告诉你,更要把你一辈子都锁在宫里!” ....先前都是“我”,现下突然又改成了“朕”。司马衍虽不入流,那帝王心术却是学了个十成十,该到谈价码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 但无忧在他这句话里,掌握了一个至为关键的信息。 她蹙了蹙眉,便利落应道,“好!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司马衍缓缓道,“难得昶儿和你投缘...朕要你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要护着昶儿的性命,要他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朕还要你,如今日所言那般,以后好生教昶儿读书,让他长成一个明君。” 无忧愣了一愣,她犹疑道,“陛下,保护昶儿、教导昶儿...这些,都应是你的职责吧。臣妇何德何能,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司马衍的瞳子湛了湛,用力沉声道,“朕说你能,你就能!” “你还不发誓,是不想知道桓崇的消息吗?!” 无忧被他唬了一怔,她心下一转,只得按照司马衍的要求,依言对天发了个重誓。 听她说罢,司马衍这才终于舒展开了眉头,他点了点头,像是放下心中一件大事似的,“无忧,记得你今日同朕、同天地之间许下的话。” 说着,他转过身去,一面疲惫地抬脚向门外跨去,一面缓声道,“桓崇胜了。” “成都安稳后,他将于不日启程,回归建康。” ... ... 笮桥决战,蜀军的主力被晋兵悉数消灭。 桓崇部趁着大胜,直接攻入成都,焚毁小城。蜀主李势当夜向北逃窜了九十余里,但他常年在宫中嬉戏玩乐,早就把骨头养软了,因此逃亡后不久,便又重回成都投降了。 桓崇接纳了李势的请投,并很快派兵把他送回了建康去。 至此,成汉灭亡,蜀中并入晋国,成为了下属的益州。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桓崇在当地举贤任能,重整纲纪。也正是这一仗,让他成功地迈出了开府以来,招揽贤才的第一步。 蜀地彻底安定后,桓崇一刻不停,先是一路顺水回了武昌。待把武昌积攒的紧要公务全部处理完后,他再行水路,直往建康而去。 ... ... 出征时是荒凉的冬日,再回来时,时节已悄然入夏。 桓崇立于船头,观长江两岸的连绵山水,只觉得心情万分开阔。 此回在外折腾了大半年,他不止收获了不少,连欲望也积攒下不少...桓崇归心似箭,只恨不能一回家就把无忧抱在怀里,好好地疼过一番。 当然,临行说谎一节恐怕会惹得无忧不快,但他的妻子心是最软,如果他诚挚地道歉,再好好同她讲过一回道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