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无忧那乍然僵住的背影,道,“从你来了宫里,我便把你曹家的犊车打发了回去,此刻殿外都是朕的内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离不开这建康宫的。” “司马衍,你疯了?!”无忧猛地回过身来,那双灼灼的怒目,几欲在司马衍的身上瞪出几个大洞来,“你别忘了,就算桓崇不在,我家中还有父亲、母亲!我的母亲是你的亲姑母,你囚我于此,就不怕她会动怒吗?!” 司马衍冷冷笑了笑,“我是皇帝,想留谁在身边,其他人自然毋庸置喙...姑母也是一样。” 说着,他一步一步地行至无忧面前,“...再说,当年若没有桓崇从中横插一脚,你早就该进宫里来的!” “可我已经嫁给他了!他也说过,定会回建康来接我的!” “呵...”司马衍不屑笑道,“无忧,你还真有情有义。难不成,你真地把那无君无父的贼兵放进自己心里去了?!” 无忧气得方要顶撞他,可司马衍才刚说完,他脸色丕变,忽地捂着胸口,在她面前呕出一大口血来。 ...所以,皇帝真地呕了血,命不久矣?! 压了半天的血气终于呕了出来,司马衍的头脑反而爽利了起来。 他瞧瞧对面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无忧,却是露出了自重逢以来的第一个和煦微笑,“无忧,我不管你那桓崇会不会回来。” “他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你都要老老实实地给朕住在宫里。” “别想离开。” ... ... 船过江阳,再行不久,便是蜀中腹地。 未至南安,桓崇便下令船舶靠岸,晋兵人马悉数弃船登陆,大略重整一番后,这万余骑一路快马,向成都进兵。 桓崇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蜀国确是衰微了。彼时,那蜀主李势正在宫中大肆宴饮,每日里几乎是变着法子地寻欢作乐。上梁不正,下梁自然就歪,有这样一位君主,成汉上下的官员们亦是无心问政,整个国家宛如一盘散沙。 是以,桓崇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半个敌兵。区区万余兵士,不费一丝一毫的气力,便纵深挺进了成汉的腹地。 而直到晋兵抵达了青衣,那李势才发觉到势头不对,等成汉内部统一了意见,终于拿出作战方案,决心抗敌时,桓崇的大军已然行到了距成都只有数百里之遥的彭模。 这顺遂的一路,让桓崇对成汉的军略部署又多了一分评估。 在彭模树起了大营之后,桓崇只把周光和一小部分士兵留在原处,负责看守退路,而他自己则是学习那楚霸王,命全军上下只带了三天的口粮,破釜沉舟一般地直往成都而去。 这回的路上,多了许多蜀军的阻拦,但桓崇军斗志高昂,一连三战,三战皆胜,很快就把战线推进到了成都城南不远的筰桥。 然而,这里等待得,却是蜀国全境之内最精锐的步卒。 虽沉阖至此,那蜀国确是有几分能耐的。 晋兵在之前虽每战皆胜,但遇上了对面的人海和箭雨,甫一冲锋,便在战场上左支右掇起来,死伤不少。 “将军,对面人太多了,前锋...恐抵挡不住!”副官匆匆向压在中军,观察场上形势的桓崇道。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一支羽箭十分应景地直落在了桓崇的马前,将它惊得顿时撩起了一双前蹄。 冲锋的步卒所剩无几,前方人心浮动,再这样下去,离落败就不远了。桓崇拧起眉头,当机立断道,“调动人马,我亲自带‘千人众’赴前冲锋!” 说着,他再一夹马腹,朗声道,“命传令官,全军击鼓,只进不退!” 成汉方眼见着胜利在望,不禁有些松懈下来,不想即将溃散的对面竟是擂起了隆隆的鼓声,又见一位猛将携了精壮兵士,如分水一般带领晋兵突了回来,攻势疯狂。 “我乃武昌桓子昂是也!” 数日来听闻了对面那桓崇的事迹,此刻再见了这群突然变得悍不畏死的晋兵,蜀军们各个胆寒,他们不敢应其锋芒,只得纷纷向着成都的方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