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脸色灰败,一双眼睛半睁半合,鼻子里也是入气少、出气多,看来已是奄奄一息了。 直听到司马衍说话,杜陵阳那空茫的黑眸里才稍稍显出些生气,她似是想说话,可到最后还是没能吐出一个音来。 “陵阳,你怎么样?!” “来人啊,皇后到底怎样了?!”司马衍抱着怀里的孩子,无助地大吼道。 屋中的侍婢们面面相觑,她们最后竟是齐刷刷地跪伏在了司马衍的脚下,“陛下,娘娘她...失血过多,恐怕...” 司马衍心下一沉,他立刻掀开了覆在杜陵阳身上的薄被,果见鲜血如涓涓的细流,一刻不停地从她的身下蔓延出来。 “你们救她啊,把血止住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 殿内噤若寒蝉,司马衍嘶嚎了几嗓子,倒是把怀中闭眼的小皇子给吓了一跳,小家伙张开小嘴便哭了起来。 司马衍已经足够心烦意乱了,他又不会哄孩子,正不知所措之际,杜陵阳似是听到了儿子那不大的哭音,她费力睁开眼,等模模糊糊瞧见了司马衍怀里的孩子,她这才弯了弯唇角。 “陵阳!”司马衍把那孩子交给旁边的奶娘,自己却是坐到了那张床沿,握住了杜陵阳那只冰冷湿滑的小手,“陵阳,你醒了!” 杜陵阳这下,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她疲惫地眨眨眼,便又要重新阖上。 司马衍见状,竟是不顾汗水、血水,把这轻如一片飞雪的女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喉管动了几下,他突地低声在她的耳边委屈道,“你说过的...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永不离开...” 杜陵阳的瞳仁蓦地睁大了些,她蠕了蠕嘴唇,最后的那句“抱歉”却连个气音都没能发出来,便失去了意识。 只见杜陵阳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她脖子一弯,螓首便要从司马衍的肩上滑脱下去,而那本就湿淋淋的身子,也慢慢地冰冷了。 “陛下,娘娘她...” “你们...通通都给朕滚出去!” 司马衍大喝一声,犹不解恨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地大吼道,“滚...滚啊!” “是...” 殿门开开合合,没一会儿,众人便走空了。 也不知何时,那背对着他们的司马衍已是落下了满脸的泪。“陵阳,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 ... 无忧第二天晨起时才知道,原来元会当夜过世的,除了王蔓然,还有杜陵阳。 死生乃大事。 就算无忧同杜陵阳之间已然决裂,但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她在恍惚之下还是生了病,就这么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待到病愈,杜陵阳的丧仪已经结束了。 可建康却没能就此重归平静,因为所有见证了杜皇后丧仪的人,都亲眼看到皇帝司马衍扶着棺木,一度悲伤到口吐鲜血。 南渡以来,晋廷历任的皇帝都是短命之相。年纪轻轻便呕血,正是命不长久的象征,看来如今的皇帝也是要步上他司马氏先祖的后尘了。不过,还好杜皇后遗下了一个小皇子,只不知司马衍为储君的安排是什么样,也不知这一次会是哪家从中得利。 社稷将变,各大世家都在背地里纷纷采取了行动。无忧闻听了这些消息,不由地生出担心来,可是很快的,她需要担心的对象就从司马衍变成了她自己。 ... ... 元月才过,刚入二月,无忧便被司马衍传入了宫中。 皇帝直接传召臣子之妻,还是顶顶罕见的,但念在他们两人之间同有司马氏的血缘关系,再加上无忧和杜陵阳生前交好,倒也没有让人起疑。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