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女子的笑靥犹在他的眼前晃动,桓崇无奈地揉了揉头穴,他起身吹灭了灯,打算去船舱外散去这一身方燃起的燥热。 ... ... 长江浩荡,横贯东西,也将巴蜀和荆州一线串联了起来。 故而,此番出击,桓崇命荆州水师溯江而上,船队一行顺利过了江阳,直入了敌人的腹地,未遇上半点阻碍。 “将军!”桓崇刚步出船舱,便遇上了一队夜间巡弋的兵士。 他点了点头,问过几句,而后踱步至船头的方向,想要吹吹这深夜的江风。 然不等他行至近前,却听船首的暗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调侃道,“元会之夜,桓刺史也睡不着了?!” 桓崇快行几步,果见周光懒洋洋地依靠在船舷边上,一手还握着一只老竹制成的酒筒。 “周将军不也还没睡着?”桓崇反问一句,他瞧了眼周光的双腿和一旁的手杖,转而向另侧一靠,再抬起头望向这一片沉沉的夜幕,顺口道,“江风湿冷,对你的腿伤不利,你实不该这时间出来的。” “呦!看不出,你还是颇关心我的嘛!”周光眯起眼睛,笑得贱兮兮的。 说着,他将手一伸,便把那酒筒递了出去,“喏,暖身的!老规矩,咱们一人一口!” 这种轮番的喝酒方式,还是他们从前在军中养成得习惯。 桓崇瞥他一眼,接过那酒筒后,对着嘴喝了一口,再沉默地递了回去。 今夜无月,天上只有灿灿的星斗。 江水拍岸,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而他们泊好的战船也随着这水浪起起伏伏,如同一朵巨大的浮萍。 “这江水的声音,可真好听!”周光叹道,“虽然这里的水又急又险,江面又窄上不少,和咱们武昌的一点也不一样,可是我偏偏就想起了武昌来,以及从前的许多往事...” “陶师,小陶将军,还有咱们许许多多的兄弟们...哈!那时虽然年少无知,一天天的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周光说着,露出怀念的神色。 顿了顿后,他再干进一口,笑道,“若是被陶师发现你我夜间不睡,反是在外面偷偷喝酒,明天咱们准要被罚打扫三个月的马厩,哈哈哈!” “别忘了还有阿兄长达三个月的说教!”说罢,桓崇也露出了笑意,他接过酒筒,仰头再来一口。热酒下肚,非但没有助长体内的燥热,反是让他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舒坦了不少。 周光今夜的兴致很高,两人再说笑几句,又分别喝了几口酒。 “约莫再行一天的船,我们就要登陆上岸了。”桓崇道,“兵马辎重一事...” “放心交给我!”周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这么点酒,还醉不死我。” “我自然信你。” 桓崇说罢,停了片刻,又突地问道,“显明,你是真地决定好了吗...此役之后,便要退伍?” 周光神色一滞,他把酒筒放下,慢慢地顺着船舷靠坐下去,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那杆手杖,道,“...是啊。” “可是...”桓崇皱眉道。 “你不必说了!”周光径直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我的斤两,我自己还是有数的。其实上次之后,我就该退伍的...” “子昂,你总不能勉强我去做咱们荆州军中唯一的瘸腿将军吧...”说着,他仰起头来,亦是望向了夜空中那一片星辰,“再有...我也不想总是把红药一个人扔在家中,她又要顾店,又要照顾家里的两个孩子,实在太辛苦了些...” “呵呵,你知道吗?从很久以前,红药就和我说她想着经营一间食肆。所以,我这回便和她说好了,等这仗一打完我就辞官,往后同她一起好好过百姓的日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