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你们通通都忘了吗?!” 桓崇一连数问,振聋发聩。 围观众人,皆是呆立当场,鸦雀无声,却见桓崇目光再转,一字一句道,“一支军队,如果失去了魂灵,那便什么也不是。” “我们的魂灵,由陶师所铸;而陶师的精神,却要由我们一代代地继承下去。我们荆州军不会怨天尤人,却也不要自怨自艾。在新任的都督上任后...不,是无论以后谁做了我们的都督,我们都要让他们看看我们荆州军的军魂;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由陶师一手带出的军队,什么才是晋廷中战无不胜的荆州军!” 说到激昂处,他回首向那两块高大的石碑指去,“如若不然,那么今日,连我们为陶公所立的这两块石碑,也只能算作是一场笑话!” 毕竟都是军中老人,就算一时想不清楚,听了桓崇这一番话,也都渐次醒悟过来。周光也是个灵通不拘泥的性子,他从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刚歇了半气,一张脸色仍是红得仿佛一只林中猴子的屁股,也不知是被桓崇掐住喉管憋得,还是他自己为了脸面羞得。 他轻咳两声,躬身道,“子昂...我错怪你了...” 桓崇瞥了他一眼,却问道,“周将军,陶师当年约法,军中无故斗殴者,该作何刑罚?” “...鞭刑五十。”周光垂下了头,声音渐低,似是有些难堪,“...为将者,目无军纪,加罚二十,共七十。” “好。那我们稍后回转军营,你自去领你那七十。” 见周光可怜巴巴地向自己瞧来,桓崇微一闭目,又轻描淡写道,“看我作甚?!我身为代理都督,知法犯法,罚得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我再额外加三十,稍后与你一并回营受罚。” ... ... 今日虽是桓崇的休沐日,但他一早离开时便说,自己上午需要去城郊一趟,等到了午间才能回来和她一道用饭。于是,从陶亿处回来后,无忧中途另使人问过一回厨房的菜色。 刚回了院中,就见曹承从外而来,他一连抱了两个大包裹送上前,道,“县主,建康来人了,这是郎君和公主刚送到的!” 那两只包裹,每一个都大得惊人,一看即知,定是阿母的手笔。 无忧点了点头,待进了屋后,她让侍婢们把包裹里的东西整理出来,她自己则是坐在窗前,拆开了那封家书。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武昌的变数太大,无忧给家中去信的次数就频繁了些,相应的,这回阿父阿母送来的回信便也比以往要厚上不少。 阿父那边倒没说什么,就算得知了这一连串的消息,除了对陶侃的故去仍是感到十分遗憾外,曹统在回信中点评时事,口吻仍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仿佛早就料到接任的人选会是庾亮似的。在最末,他兴致勃勃地写道,自己前阵子随庾阐等人去了趟会稽山阴,瞧了回春秋时越王的故都云云。在最后一页上,他还随信抄录了庾阐的新诗一首,说是寄给无忧品鉴。 庾阐描山摹水的诗素来写得最好,无忧读过一遍,只觉满口生香。等她将阿父的书信翻过,却见更厚的那部分,竟然全是疏于笔墨的阿母写来得。 这趟武昌之行纯属意料之外,无忧走得匆忙,离开时连家都没回,临海公主本就不大乐意。好在女儿去拜访完那陶家就能回来,所以她便一直压着性子。只不想短短一个正月里,接连着又是战事,又是丧事!好不容易仗打完了,那陶侃又死了,丧事终于了结了,那庾亮新得了诏书又要出镇武昌了,自己那便宜女婿也跟着调任到了荆州...被这些事情乱七八糟地一搅合,自家女儿竟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再回来了?! 临海公主气急败坏又无奈,所以这次在信里,她迁怒桓崇,把自己那便宜女婿好一番嫌弃,话里话外的意思,几乎就差着要亲自来武昌寻女了!不过,她虽然嘴上说话不饶人,等到了信的末尾,她还是说自己已经把云娘等人派了过来,女儿身边有个家中的利落人帮衬,她也能安心些。 得知阿父阿母一切都好,无忧读完了家书,心情舒畅。她再回身细瞧,只见包裹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拆解开了,一只包裹里装了各色新裁好的衣物,看厚度都是春夏两季的,样式也都是建康流行的款式。除了这些,临海公主另送来了暗色织纹的锦缎棉布等数匹,虽然没明说,单看那质地和纹色,便是给桓崇裁衣用得。 而另一个包裹里,则全是吴郡别业新制出的蔬果干、鱼酢、茶叶等各种干货,其中属那湖中产得银鱼干最多,几乎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她的口味。 清点完这一切,无忧道,“把吃得都收起来,衣物也都归置进笼箱。那匹灰绫放在最上面,到时候我自有用处。” ... ... 包裹里的东西归置完毕,无忧再等了一会儿,眼看着日头过午,送来的饭菜也都凉了,可那人还是没有回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