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那一让却当真有些惊险了。 玄凌摔倒也没沮丧,皮实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吃的土,再捡回自己的剑就笑嘻嘻的冲着赵允煊道:“这就是融会贯通吧?” 赵允煊:...... ***** 太阳西落。 陈嬷嬷还在书房陪着阮觅看书。 冬青敲门进来,低声禀告道:“主子,已经到传膳的时间了,但侯爷......殿下尚未离开,要准备殿下的晚膳吗?” 阮觅捏着书页的纤手微不可见的一顿,但很快就继续将那页纸翻了过去,头也没抬道:“嗯,准备吧,今日就让玄凌和殿下一起在外院用膳。我这里还忙着,回头你送些点心和荷叶粥过来就行了。” 冬青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陈嬷嬷看着冬青走后,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继续翻着书,然后又提笔记下什么,眉眼认真沉静的阮觅,皱了皱眉。 她初初被赵允煊抽调过来服侍阮觅,虽说主命不可抗,但心底却只是当做一项任务来完成的。 因为在那时的她眼里阮觅就是一个......漂亮又尊贵的瓷器。 赵允煊喜欢她。 她还生下了小王孙。 但这都改变不了她只是一樽既漂亮又尊贵,但却显眼易碎,随时都可能被牺牲掉的瓷器的现实。 越漂亮,赵允煊越喜欢她,位置越显眼,就越容易碎。 而她过来,是要帮她,让她怎么碎得更有价值一些而已。 虽则赵允煊跟她说,一切都要以她为重,以她为先。 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直到她见到她,一日一日的教导,相处下去,才慢慢改变了心态,慢慢真的以她为主。 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聪明,灵透,一点就通,还是一层一层剥下去,总有许多连她都看不透的才能? 还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二殿下可能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在乎她? 也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她的生命力太过强盛。 眼睛里像是有星光。 只坐在那里看着书,也很难让人忽略她,把她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器而已。 不过初来乍到,在还没完全看透之前,这么多天以来,她还从来都没有对阮觅和赵允煊的相处说过什么。 但此时她看着眉眼淡淡的阮觅,心里难得的涌出了些什么,道:“夫人,殿下虽然身份在,但上有陛下,太后娘娘,外有朝臣,行事尚多掣肘,夫人身份未定,又无娘家助力,处境更是凶险,若是夫人能与殿下一心,不管是于殿下,还是于夫人,都是有利而无弊的。” 阮觅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陈嬷嬷知道她这样子是什么也没听进去的意思。 她沉声道:“夫人,昔年东汉光武帝少年时曾曰,娶妻当如阴丽华,对其爱重有加。但待其为帝,由于形势所迫,却还是不得不降阴丽华为贵人,以郭圣通为后,郭圣通所出长子为太子。” “但一时荣辱又能如何,阴丽华并无丝毫怨怼,仍是温柔从容,相伴武帝身侧,助其平定天下,最后反是郭圣通失了分寸,变得暴躁易怒,最后还是阴氏得了帝心。” 这可真是一个糟心得不能再糟心的比喻。 谁还真的愿意做阴丽华不成? 曾经说“娶妻当如阴丽华”的少年,成亲借得阴氏一族的势力和经济支持后就扔了她在更始朝中为质,自己忙着继续娶妻生子开疆拓土......说什么最爱阴丽华,那也不妨碍他和郭圣通生了五子一女...... 这事真是一言难尽。 就是退一千步一万步,这世上也就只得一个阴丽华而已,多数怕不都是陈阿娇,卫子夫吧? 不说远的,就是近的,纪太后,魏皇后,哪一个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还能怪她们不识时务,没能在陛下为难时及时替陛下考虑,请陛下立她人为后,自己则遮掩锋芒,待皇帝手握大权之时顾念旧情,再立她们为后? 凭什么自己的命运就全都在他人的一念之间呢? 不过阮觅心中虽是嗤之以鼻,面上神色却是半点不显。 而她一向修身养性,不到必要时,是喜欢省着力气,不作无谓辩驳的。 所以她继续“嗯”了一声,道:“嬷嬷所言甚是。” 说完继续翻书做笔记。 攥在手中的毛笔笔直,纹丝不动。 没了。 就没了。 陈嬷嬷:...... 她一腹的金玉良言就这样被堵住了。 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每次赵允煊在阮觅这里吃瘪之后,那难言又憋闷的神色是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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