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仍旧不饶他,亦步亦趋,“给我打几下就饶了你。” 孟观潮笑意更浓,反过来作势要踢靖王,“做什么梦呢?你脑袋让门夹了吧?” 靖王又气又笑,“你脑袋才让门夹了!今儿不揍你一顿不算完。” 很罕见的,两个大男人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当晚,两个人在下榻的驿馆喝酒、谈笑,没让人服侍在侧。 靖王道:“明儿我就回去了。凡事得有个度,我掺和得太多,就算是打心底要帮你,别人却不会这么看。” 孟观潮嗯了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谁叫你自作孽。” 靖王笑着和他干了一杯酒才道:“我还就得这么自作孽。到如今,先帝的儿子,除了那小崽子,只有我活下来了。” 孟观潮笑着给彼此斟满酒杯,“知道你活着,不然我每日是被一只碎嘴糟糠的鬼缠着不成?” 靖王莞尔,又看一眼酒杯,“你这一阵,酒喝的太多了,克制着些。慎宇说,喝酒会影响药效。” “啰嗦。”孟观潮轻斥一句,神色却很温和,“你也没少亲力亲为地救人,回去之后,好生调养。” “不然呢?” “不然?”孟观潮一笑,“不然就像是往你骨头缝里灌了冷风,再塞一把铁砂。犯病的时候,骨头缝里都凉飕飕的,铁砂就跟被人往死里揉搓一般。” 靖王想了想,轻轻吸进一口气,喝了一大口酒,“那我回去是得好生调养。我可不想变成你这德行,难受不说,一犯病就没句好话。我要跟你似的,跟颖逸不就只剩掐架了?” 孟观潮莞尔。 靖王岔开话题,“这回,你找的几个江湖门派可没少出力帮衬。” “你那边不也一样。” 这情形是二人最欣慰的事情之一。 “不过,我顺带着发现了你一些猫腻。”靖王笑道,“近几年你广铺财路,自己没少赚,一些手持兵权的封疆大吏,还有几个门派,都因你有了丰厚的进项。怪不得,在这当口,一个个的都自发地出人出力又出钱。” 这件事,孟观潮倒是不介意跟靖王交底:“是弟兄们一起谋得的局面。 “国库空虚,实在给不了将士应得的奖赏,那些总督、总兵,赚的银钱全都贴补军需了。 “每到年关,我还要挨个儿贴补他们,不然一个个的还是穷得叮当响。 “至于那些门派,也要过日子,他们通过做生意过得好些,便能专心致志地跟别的帮派争地位,而不会因为手头拮据生事。 “都是世道不景气的缘故,待得国泰民安,哪里还需要如此行事。” 靖王听了,却是思忖良久,再看向孟观潮,眼中有着由衷的钦佩,说出口的却是:“有生之年,我可以看到国泰民安的好光景么?” “只要你愿意看到。” 靖王颔首,将酒杯斟满,敬了孟观潮一杯,“我愿意。真的。” 孟观潮笑了。 “往后,我就跟着你混吧。” 孟观潮却摇头,“不,往后你得死心塌地地跟着皇上混。” 靖王思忖多时,明白了孟观潮的用意,唇角缓缓上扬,“懂。”停一停又道,“我跟颖逸的余生,就交给你了。” 孟观潮听了,默默地斟满酒,由衷地敬了靖王一杯,“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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