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会客室的壁炉里出来时才感受到身上的剧痛,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斐克达。 斐克达扶住了他,“你到哪里去了?噢,梅林的胡子……”她扶了满手的血。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古勒斯被扶到沙发上时视线才清晰了一点。他抓住斐克达的手腕,自己的手上也沾上了自己的血。 “我——” “雷古勒斯少爷!您怎么——你这肮脏、下贱的混血!你还敢出现——” “克利切!回到你的地方去!”雷古勒斯用最后的力气高声说。尽管斐克达是这里二十几年的常客,老精灵还是对这位随时可能成为老宅女主人的人毫无尊重。 克利切悻悻地走了。斐克达轻轻地把雷古勒斯的手拿开,“我去找白鲜,很快的。”她的声音很低、很温柔,他一点都不想让她走。在他放开她的那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她要永远离开他了。 还好,斐克达没有离开。她没过多久就拿着一瓶白鲜回来,她手上的血已经被洗去了。雷古勒斯闭着眼睛,他身上很痛,可他也很想睡。 “来,雷古勒斯,把衣服脱掉。” “我不要……” 雷古勒斯忽然觉得自己很虚弱。他其实并不虚弱,也没什么可虚弱的。他才是那个杀人放火的恶人,他怎么可能会虚弱? 他只不过是想要一点斐克达的可怜罢了。 “听话,我得给你上药呀……” 最后还是斐克达帮雷古勒斯脱去了上衣。白鲜淹进伤口时很疼,他却没什么感觉。他睁开眼睛,看到斐克达专心致志的侧脸。有几缕碎头发从她耳后漏出来,垂到脖子上。 他曾经吻过那个地方,雷古勒斯莫名其妙地想。那时他抱着她,她睡着了,他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从前她的头发有淡淡的圣诞玫瑰香气,后来没有了,他却保留了这个习惯。斐克达睡着时总是习惯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雷古勒斯就在她后面抱着她,慢慢地她也就不那么抗拒了。可惜后来她就成了法国的多米尼克,不再住在这里了,他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还是蜷缩着睡觉。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包扎好了伤口,斐克达掰过雷古勒斯的脸,认真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已经永远变成了褐色,他却还在怀念从前她眼里的雾气。 看着和那双眼睛,雷古勒斯说不出谎话来。“我在神秘事务司碰到亚瑟韦斯莱了。” “那么明天早上我们可能就会在《预言家日报》上找到他的讣告?” 斐克达把雷古勒斯扶起来,清理掉沙发上的血迹。他想起去年她曾在这张沙发上吻过他,他还记得她唇间的烟草气息。 “韦斯莱不会死的。”这是雷古勒斯的直觉,“我没攻击他。” 可是他让纳吉尼攻击了韦斯莱,他没有说出来。他希望能让斐克达觉得他还有一点点良心。 他们上了二楼,进了房间。雷古勒斯躺倒在床上时,斐克达熟门熟路地生起壁炉,转身回来为他掖了掖被角。他们曾在这个房间里同床共枕过两个月,之后的时间里就只剩下怀念。 “不要走。”雷古勒斯轻声叫道。 “我不走。”斐克达俯下身吻了吻雷古勒斯的额头,然后微笑。月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脸上,照出她眉眼间说不出的疲惫。 真好,她怜悯他了。 斐克达在床边坐下,让雷古勒斯枕在她的腿上。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新生的胡茬,似乎要把它们抹掉。 “你怎么会来?” “因为……”斐克达沉默了很久才接着说下去,“我想你了。” 雷古勒斯睁开眼睛。他从斐克达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是否在骗他,之前他已经看到过无数个谎言了。她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甚至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觉得她没骗他。就算是假话,也当作真心话好了。 “……谢谢。”雷古勒斯说。 “快睡吧,我一直在这里。” 斐克达轻轻地拍着雷古勒斯的肩,睡意逐渐向他袭来。他又想起一年多前那个夏天的某几个夜里,她曾抓着他的肩膀微微地喘,然后他在她颈间落下略微鲁莽的吻…… 真好,她还在这里,他不用回忆了。 半梦半醒之间,雷古勒斯听见斐克达唱起了一首歌谣。那首歌谣或许本应是悠扬的,她沙哑的声音却唱得断断续续,莫名让人感到忧伤。 “你是否要去往斯卡布罗集市?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请代我问候住在那里的一个人, 因为她曾经是我的毕生挚爱。 告诉她为我做一件麻纱衬衫,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不用裁剪也不用针线缝合, 然后她将成为我的毕生挚爱……” ※※※※※※※※※※※※※※※※※※※※ 滴!三轮车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