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敢当面儿杀龚嬷嬷的威风呢,果真是个人物! 那有这样一个嫂子,大少夫人应当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吧?不过再不省油也没用,一个庶子媳妇,还是王爷当亲爹的都不放在心上的庶子的媳妇,还能翻得出王妃娘娘的五指山不成? 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出来,只笑盈盈的谢了季善的赏,便让底下的人拉来了在王府内院代步的青帷小骡车,笑着请季善与赵七夫人上车。 还当季善要惊呼‘怎么都到王府了,还要坐车呢’之类的话儿,或是要忍不住东张西望,毕竟生平第一次到王府这般尊贵的地方,再是装得稳重,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却见季善一直都一副四平八稳,目不斜视的样子,甚至还在她反倒忍不住奇怪,频频张望她时,笑着说了一句:“顾妈妈怎么一直看我呢,可我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反将顾妈妈闹了个大红脸,讪笑着忙忙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大舅奶奶好看,忍不住看了又想再看,还请大舅奶奶千万别见怪。” 才将事情揭了过去,之后也不敢再看季善了。 季善方暗自好笑起来,顾妈妈的想法她多半猜得到。 没错儿,她的确是个乡下土包子,可惜她这个土包子多了一世的见识,还是她敢说如今的人都没有的见识,当然不会被所谓王府的富贵排场给唬住,所以诚亲王府主子也好,下人也好,想看她的笑话儿继而笑话儿罗晨曦,都只能做梦了! 小骡车被簇拥着不疾不徐的走了快一刻钟,又在一个垂花门前停下,季善与赵七夫人再次下了车。 这次总算有主子辈儿的人来迎接季善了,却是诚亲王府的三少夫人,一个十七八岁,一身湖蓝底绣百碟穿花遍地金褙子,戴全套珍珠头面的美貌少妇。 季善待赵七夫人笑着给她介绍完:“大舅奶奶,这便是王府的三弟妹了,最是温柔好性儿的。”,便屈膝福了下去,“三少夫人。” 三少夫人笑着给季善还了礼,“大舅奶奶远道而来,我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还请大舅奶奶不要见怪。我们家王妃娘娘已经等着大舅奶奶了,还请大舅奶奶随我来,早些见过了王妃娘娘,也好早些去给大嫂铺床,省得误了正事。” 季善笑着应道:“府里肯定忙得很,三少夫人又何必亲来迎接我,不拘随便打发个妈妈来也就是了。既然王妃娘娘早等着了,就有劳三少夫人为我引一下路吧,可不敢再让王妃娘娘久等了。” 三少夫人便笑着点了头:“那大舅奶奶请随我来——” 不待季善再说,已转身径自往前走去,再怎么极力掩饰,还是忍不住带出了几分倨傲来。 本来么,一个冒牌儿的所谓舅奶奶,也值当她亲自来迎呢?再是漂亮气度好、不见村气,出人意料,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娘子,是个小地方来的乡下人,配她亲自来迎么,偏婆婆发了话,她还不好不来…… 季善倒是不恼三少夫人的倨傲,堂堂亲王府的嫡子媳妇,太后的嫡孙媳妇,娘家势必也是非富即贵,用鼻孔看人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她不像龚嬷嬷那样当面冲自己叫板给自己难堪,季善自不会计较。 她又不是银子,还能人人都一见就喜欢不成? 倒是赵七夫人稍微有些尴尬,她可才说了三少夫人‘最是温柔好性儿’的,却是既不将亲家舅奶奶放在眼里,也不将自己这个族中嫂子放在眼里;且也怕季善待会儿初生牛犊不怕虎,会找机会让诚亲王妃给她一个说法儿之类,那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那日龚嬷嬷说到底是先忘了自己的本分,狐假虎威、倚老卖老太过,才会被反扇得那般彻底的,今日将要对上的却是堂堂亲王妃,既为长为尊,还新仇加旧恨,大舅奶奶肯定无论如何都讨不了便宜去的…… 赵七夫人因忙小声与季善道:“三少夫人应当是怕误了大舅奶奶的正事,那我们稍微快些吧。待会儿见了王妃,大舅奶奶也千万……悠着些,大喜的日子,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些个细枝末节的,您说是吧?既有宗室里的老夫人们在,想来王妃也不会为、不会怎么着大舅奶奶的。” 好在季善立时笑着点了头:“您就放心吧,我理会得的,我当嫂子的,肯定还是盼着我家小姑过门后,日子能好过的。” 已经敲过山震过虎了,今儿自然要pieceandlove,不然可就得过犹不及了。 赵七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与季善加快脚步,追上了三少夫人。 一行人穿抄手过游廊,分花拂柳,逶迤前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停在了一座五间的敞厅前。 早有丫头婆子笑着迎了上来:“三少夫人回来了。” 三少夫人“嗯”了一声,“去禀了王妃娘娘,就说罗家大舅奶奶到了。” 立时有丫鬟应声去了,三少夫人方笑向季善道:“大舅奶奶稍等片刻。”,因季善一路上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表现得一副不卑不亢,极有教养的样子,倒是让她高看了季善一眼。 季善笑道:“辛苦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