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地看向他:“多亏了璇儿机智,才勉强逃过一劫。可若她没有这份机智,无法自救,朕就得派禁军进梁王府抢人,那就是明面上的翻脸了。你知道这会连累多少人吗?这会让多少人的心血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做出的努力而付诸东流!” “你总该明白,善良不是坏事,可光有善良是不够的。你现在还不值得信任,所以,这些事还不到能告诉你的时候。你只记得朕一句话,不强迫你去信谁还是不信谁,但是你自己得长脑子!得懂得分辨善恶,得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是不能说的。” 这样语重心长的教导,倒真有些父亲对儿子的意思了。 楚璇在一边看着,萧逸负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沉痛,而江淮则含胸颔首,垂眉耷眼,被训得抬不起头。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滑稽,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逸和江淮齐刷刷地歪头看向她,两人的表情极其一致,眉宇微拧,目光严肃,好像在无声地控诉: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楚璇忙收敛起笑意,敛袖于襟前,端端正正地站好。 萧逸长舒了口气,扫了他们两个一眼,道:“咱们商量商量后面的路怎么走?” 三人回榻席坐好,高显仁奉进来三杯刚斟好的热茶。 暮色已降,殿内又多添了几根灯烛,烛光幽昧,若撒在夜幕里星矢,安静而微弱的亮着。 萧逸先开口:“出了这么大的事,梁王府的那帮爪牙当着禁军的面儿抢人,朕这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出,不然梁王叔一定会疑心的。” 楚璇垂眸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当陛下盘问过我,我把和萧鸢的往日恩怨全都招了,反正萧鸢已死,这事又不是我的错,陛下向来宠爱我,经不住我的撒娇装嗔,就勉强让我过关了。” “只是……”楚璇托着腮,颇为无辜且怜悯地看向江淮:“我被人放了冷箭,总得携怨报复一下才合情理。陛下经不住我的枕边风,就答应了……” 萧逸幽邃的目中泛起精光,随着楚璇,炯炯地看向江淮。 被这两人一注视,江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萧逸温和了神色,甚是和蔼地问:“你平常写字用哪只手?” 江淮结结巴巴回:“右……右手。” 萧逸柔声道:“那没有左手不要紧。” 江淮:…… 要是没有左手不要紧得话,那……人为什么要长左手? 他在萧逸那深山老狐狸般精明的注视下,终于意识到了危险,难得提起一点急智,深叹了口气,颇为伤慨道:“没有左手不打紧,可我只怕将来百年之后,我下黄泉见了父亲,他问我怎么没了只手,我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萧逸那一脸飞扬的聪明劲儿霎时僵住。 楚璇歪头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想要幸灾乐祸,唇角刚刚上扬,被萧逸狠狠瞪了一眼,忙敛正了神色坐好。 萧逸妥协道:“行,不要你的左手。朕派校事府的人把你堵巷子里揍一顿,你说说吧,你想哪天挨揍?” 江淮:…… 他沉默良久,突然抬头,紧盯着萧逸的眼睛:“臣有错,臣认错,臣甘愿受罚。但……陛下其实早就想揍臣了吧?只是这一回儿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萧逸一滞,眼中的心虚一划而过,在脸上颇为造作地堆砌出诚恳的表情:“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想?朕是为了你好,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你不受够教训怎么能长脑子?” 江淮:“孩……子?” 萧逸无奈道:“朕跟你说了吧,你父亲生前跟朕拜了把子,朕认你当义子了。你别高兴,这事儿不能声张,你要实在忍不住,在左右无人时喊朕义父也行,但千万别当着人叫啊。” 江淮:…… 他是疯了吗?他要上赶子叫这么个比他大了三岁的人义父? 苍天啊,父亲啊,您显灵快告诉告诉儿子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吧! 直到离开宣室殿前,江淮还是一副魂灵出窍、深受打击的模样。 但他还是在和萧逸商量好了自己挨揍的日子后,问了一句楚玥。 事到如今,这门婚事肯定是要黄的,江淮对楚玥已彻底失望,问的是对她的处置。 萧逸道:“朕和璇儿商量过了,不会杀她。”抛开别的不论,她是楚晏的女儿,楚晏在宛州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办事,对于他的女儿总该网开一面,且楚璇也不愿意杀她。 这一关不管多凶险,楚璇是闯过来了,她没有死,楚玥就至多算是个害人未遂,罪不及死,他们都不愿意为了她背负上些不必要的沉重。 但不杀归不杀,是绝不能再让她出来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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