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只空荡荡的蛋壳里,两道淡淡的虚影在半空中飘荡着,忽地碰在了一起,各自缩了一些,就像两团棉花。 一个虚影忽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 “我是谁?” “我的身体呢?” 她使劲儿想着,忽然想起来了, “啊,我是无忧暖雨!我已经死了,我被歹人抓起来了。” 她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圆壁。 “我不是被捉到瓶子里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她挪动魂体,左右摇晃,“为什么我的魂体感觉强大了很多呢?” 如果没有记错,在镇角塔关了多年,她的魂体早就衰弱了。后来,被那些歹人搜魂,魂体就在毁灭的边缘。 “我好像记得……他们要去古城……” 正是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旁传来绵绵的触感。便往后飘了一些,才瞧见眼前有一团虚影在飘荡——竟然是和自己一般的魂体。 她往前凑了凑,感觉到虚影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 她喜极而泣,扑在了虚影身上, “长风,长风!” 她轻轻呼唤着:“长风,是你吗?” 虚影不答话,飘荡在半空,昏迷着。 她贴近他,把魂体张开,拥抱住虚影,小心翼翼地摇晃,呢喃着:“长风,长风,你醒一醒。” 她是魂体,魂体是不能说话的。但她只要靠在他身上,她心里说的话,便能传给他。 虚影轻轻一哆嗦,“嗯,嗯,我是魏长风。谁在喊我的名字?” “是我,是我,我是无忧暖雨啊!” 听见这个名字,魏长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气息,软软的,暖暖的,靠在他的身上,“暖雨,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罢?” 无忧暖雨使劲儿钻进他怀里,“不是做梦,我们两个又到一起啦。”她说着,竟然呜呜哭起来。 “你哭什么啊?”魏长风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我太高兴了,我好想你。” “别哭了,我们两个再也不会分开了,”魏长风看着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罢?”无忧暖雨说道:“我们两个分开以后,那个紫角带着一队黄角一直在追我。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惊动了一位人族的悟道修士,把我们全部抓了起来,压在镇角塔中。我的身体在塔中毁去,就成这样了。” “你受苦了啊,”魏长风分出一缕魂体,化作手一般的轻抚着她,“你受苦了,我真是恨自己无能。” “肉身的折磨我不怕,我难过的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无忧暖雨道:“你呢,去了哪里?也受了很多苦罢。” “那晚分别后,我也被紫角追杀,”魏长风道:“你让我回去找不二,我便回去了。但没想到眼看要回去,又遇到了那紫角,我只怕不二藏身处被他发现,便想着先把他们引开。一路逃到东海,才不见了追敌的踪影。正想偷偷溜回去,却没想在东海遇到一个邪修,说我情根深种,可炼做情鬼,就把我掳走,毁去肉身,炼成了鬼怪。后来,邪修走火入魔,我才寻了机会逃出来,却又被一个御鬼宗修士抓住,带到西北,再后来就被这伙怪人抓住了……” “都怪我,”无忧暖雨道:“我那时只顾让你去找不二,却把你害了。” “就算你不说,我也要回去的。” “那你知道这伙人的来历么?” “我看他们不像是此界之人。” “他们要我交出世界之石,”无忧暖雨道:“还笃定这石头就在我身上。” “世界之石?”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来找咱们的两个紫角——他们曾说,要我们交出天地石。” 魏长风道:“你是说那块石头?我总觉得自己曾在很久以前见过它,却如何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后来,我忽然想起来,我常常做一些古怪的、毫无边际的梦。就是在梦里,我见过那块儿石头。” 无忧暖雨道:“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世界石,但我们绝不能让他们找到。否则不二就危险了。” “你是说不二也来到古城了?” “我有这感觉。” “这伙人不会放弃的,”魏长风道:“他们要是再来找我们怎么办?我们两个毫无反抗之力。” “长风,”无忧暖雨轻轻拥着他,“你怕死么?” (二) 蛋壳里一片寂静。 “不怕,”魏长风说:“我已经死了啊。” 无忧暖雨道:“我是说——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哦,我明白了——你想让我们两个彻底打散魂体,转世投胎。” “只有这样,才不会拖累不二,”无忧暖雨道:“我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好好地照顾他,这是我们俩的错。现在,不能再犯错了。” 魏长风沉默了很久,才说,“他们未必能找的到我们。” “那在这之前,我被压在镇魂塔里,你在御鬼宗修士手中,怎么会被他们找到?” “兴许只是偶然,”魏长风道:“你知道么,我们应该进了喀则古城。传说中这地方很邪门的,若不然我们怎么能脱身?” 无忧暖雨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不想勉强你,我一个人散魂好了。” “我不怕死,”魏长风颤抖起来,“但我舍不得你。我害怕死了以后,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无忧暖雨紧紧靠着他,许久才说: “天底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这辈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