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扫了元献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元少庄主既然已经心中有数,委实不需要再多问。我有没有趁人之危都是后话,但如果不是道侣法印从你那里脱落,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元献道:“你——” 容妄含笑,语气却如同一刃暗藏锋芒的冰流:“我与明圣本是对手,害他也好, 想得到他也好,都是光明正大。而你占了个道侣的名头,却只会给旁人带来麻烦不幸,元少庄主,你没资格对任何人发怒。” 这话正中心事,元献的脸色骤然惨白。他本不想在容妄面前示弱,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叶怀遥道:“元少庄主,你请吧。” 元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一次失控,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后果。 他一向精明,事实上也本不是个冲动冒失之人。明明身在魔域,还要冒着激怒魔君的风险要来问个清楚,就是因为极想知道叶怀遥到底是不是被他牵连。 元献道:“抱歉,抱歉,我……” 他此时方觉言语实在苍白无力,不禁又想起叶怀遥方才所说的话。 是的,以前不曾插手,为何如今又要这般在意? 此时胸腔中这种古怪的感受,到底是愧疚还是心痛? 以前两人关系紧密的时候,长辈日日催促逼骂,希望他能尽力去讨好自己身份尊崇的道侣,从而更加与玄天楼拉近关系。 无论是朋友的玩笑还是敌人的讥讽,全都以为他捡了天下的便宜,得到了一个根本就配不上的人。 所以他挣扎、抗拒、厌恶,却又没有勇气彻底将一切推翻。 而如今羽翼渐丰,总算稍稍拥有了一些反抗父亲的权力,似乎也真的得偿所愿,摆脱了这个枷锁。 但为什么剥离掉外界的强行赋予的卑微和屈辱,他的内心深处,竟感到如此不舍? 茫然与失落来的多么突然,心中的愧疚就多深。 容妄说的没错,他和叶怀遥之间会发生这些纠葛机会,归根结底,竟都是自己所创造的。 这愧疚之感仿佛一涛灭顶而来的巨浪,转眼将人淹没,窒息感在胸口处逼压。 元献觉得自己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也不敢再抬头多看叶怀遥一眼。 他不再试图道歉或者辩解,僵硬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容妄站在旁边,并未阻止。 他们倒不怕元献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对方好强又死要面子的性格,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同他人透露这种并不算光彩的隐私。 更何况元献心中有愧,此事更关系着叶怀遥的声誉,他在没有得到对方同意的前提下,就更不可能泄密了。 眼看着元献总算走远了,叶怀遥也松了口气,觉得打发他比打上十场架都要费力气,也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天都瞎脑补了什么东西。 他忍不住感慨:“元献和纪蓝英还是有缘。虽然已经掰了,但依旧心有灵犀,前后脚地过来给我添堵。” 容妄都快将这人给忘了,这才问道:“刚才来过的人是纪蓝英?” 叶怀遥“嗯”了一声:“咱们两个之间有道侣契约的事,就是他刚刚跟我说的。” 容妄“呵”了一声,大概是在暗暗记仇。 叶怀遥没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又把纪蓝英方才所用的那个小木头人递给容妄。 他道:“此人借助傀儡符用移魂之术混入。不过,我还不能确定这符是谁给他准备好,又放在离恨天内部的,你可得在意些了。” 容妄将东西接过来,心中依旧有疑惑:“这事连元献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元献的醉酒、以及对纪蓝英的倾吐心声,都是纪蓝英所设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