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了你的剑,我这些年来把那一招练了也不下千遍万遍,却始终不得半分剑意。” 陶离铮也不知道说的是剑还是人:“大概越是求之不得,越是辗转难忘,明知道此剑的要义在于‘心如明镜’,却是怎样也无法摒除思绪当中的杂念。” 人皆说相思惹尘埃,看来当真如此。不过这句话,他可就说不出口了。 叶怀遥一直没有作声,很有耐心地听着他把话说完,这才问道:“你练剑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陶离铮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说道:“想你。” 叶怀遥含笑说道:“是么,多谢。但你既然想了,为何要强行压抑,不一直想下去呢?” 陶离铮:“?” 叶怀遥对于他迷惑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神色间没有半分变化,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昔日,神秀曾经说过,‘身在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这一剑招的名称正是由来于此,但既然朝朝拂拭,如此勤勉,那么每一朝新的尘埃,又从何而来呢?” 陶离铮心中一动,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但这明白又隐隐约约,叫人根本就看不清楚。 他这些年来心思纠缠,内息不顺,本来就埋下了隐患,此时稍作冥思,立刻又感觉到丹田之中内息翻涌,有暴蹿之势。 而就在这时,却见叶怀遥双指一并,衣间飒飒带风,剑气外溢,猛然迎面点来! 他喝道:“陶离铮,飞流明镜!” 脸是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容,强大的压力与致命的危机却铺天盖地而至。 陶离铮从头到尾都没有练会过那招飞流明镜,本来下意识地想用自己的家传剑法抵挡,拿起剑来,才惊觉叶怀遥这随意的一指,就已经将他其他的招式与后路全部封住。 避无可避,只能出那一招方可应对。 陶离铮向前跨出一步,那一瞬,仿佛光阴凝滞。 而后,他的剑迎上了叶怀遥手下的锋芒。 那一瞬间,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明圣的可怕,但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满身尘埃,心无牵挂,剑气到了绝境,反倒腾然而起。 所谓不惹尘埃,并非躲避、摒弃,势如猛虎野兽,哪怕是稍稍触碰,都以为是一种罪恶。而是应面对、接受、观视。 眼中见到尘埃何处在,才能拂拭干净,不染纤尘。 “铮”一声嗡鸣,叶怀遥徒手挥洒出来的剑气将陶离铮手中的兵刃打飞,周围乱花绿草打着旋飞起,在半空中有了片刻的静止,又纷纷扬扬,簌然落下。 而在长剑脱手的那一刹那,陶离铮宛如又见到了那一日的碧空长虹,心头豁然通透,沉疴尽去。 叶怀遥随手一挥,周围如同东风扫过,尚未来得及掉在地上的落花重新长回了枝头绽放,四下依旧是草薰风暖,不见半丝杀气。 他手一收,隔空引回陶离铮的剑抛给他,潇洒一笑:“恭喜悟道。” 陶离铮顺手将剑接过来,只觉得自己满头大汗,手臂酸的几乎抬不起来,平日里就算是接连练上三四个时辰的剑也不会耗损如此之大。 但同时,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内里的灵力充沛通畅,已经又进一层。 那是自然,明圣的指点,世间又有几人有这份幸运? 可是,他过来好像……不是为了这个啊? 陶离铮看着叶怀遥离去回席的背影,半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他不敢置信地自语道:“我跟你剖白心意,你指点我剑招?” 哭笑不得的同时,陶离铮忽然有点发现,其实传言中温柔善良、体察人意的云栖君,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是位冷漠之人。 明圣的位置登高凌绝,他眼中所见到的,是是日月山河,星辰浩渺。 但往往兼爱众生之人,也把所有世人等同看待,他有慈悲之心,会扶危救困,帮助弱小,可是每个人,都不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陶离铮手抚过自己的长剑,忍不住摇头一笑,低声自语道:“真是,一个这样的人,谁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