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抬眼望向了坐在窗边的一把圈椅上的岑隐,岑隐却没有看他,只是径自饮茶,仿佛这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是,皇上。”君霁的头又低伏了下去,领命,慢慢地退了出去,脑子里不禁又响起了一道阴柔的声音在问他—— “这些年来,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 君霁的瞳孔中越发幽深复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大步流星地朝林浦庄外走去,身形还是那般挺拔,却又隐约透着一丝疲惫与沉重…… 简王领了征兵差事的事,端木绯次日就听说了,还是君然来找封炎闲聊时,顺便听闻的。 端木绯一早就被封炎拉来了河边钓鱼,两匹小马驹在一旁跟着奔霄一起追逐嬉戏,无忧无虑。 君然似乎是憋了一晚上的话,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阿炎,你也知道我父王那人,你让他行军打仗,他有如神助,用兵老辣果决。” “这征兵事宜条文繁琐,又要和朝中上下那些绕绕弯弯的人打交道,他现在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昨天他临行回京前,还训了我一通……” 端木绯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看着鱼竿和鱼线,看也没看身旁的君然和封炎。 现在她只要一看到封炎的脸,耳边就自动地回响起昨天涵星说的那句话:“……轻薄了别人当然是要以身相许的。”吓得她小心脏砰砰乱跳。 偏偏她的耳朵不太听话,忍不住就去听君然说的话,这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联想起封炎这些日子来的一系列作为,盐务、韩士睿、阎兆林…… 端木绯不安地抿了抿嘴,努力大脑放空,对自己说,她啥也没听到,啥也没想到。 钓鱼,她只要钓她的鱼就好。 湖面上,秋风徐徐而来,拂动着水面泛起圈圈涟漪,端木绯死死地盯着鱼竿和水面,唯恐错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君然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总算是发完了牢骚,然后随手拿起水囊豪爽地仰首灌了半个水囊的水,才又道:“阿炎,你对北燕怎么看?” 他的语调听着随口一问,却又隐约透着一丝慎重。 “沙沙沙……”又是一阵微风拂来,吹得鱼竿上的鱼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端木绯长翘的眼睫也随之轻颤,心道:北燕一战恐怕免不了。 “北燕一战恐怕免不了。” 一个声音仿佛是读取了她的心思般漫不经心地说道,端木绯的小心肝不由得颤了颤,咽了咽口水,心里又道:钓鱼,钓鱼。 封炎继续道:“如今虽然皇上怯战,但咱们也得先准备起来,免得敌军兵临城下时手忙脚乱,那损失就大了。” “我和我父王也是这么想的。”君然深以为然地摇着折扇,那双平日里嬉笑轻佻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淡淡的无奈,“我父王啊,在战场上明明擅长揣测敌心,偏偏……” 君然说着就蓦地噤声,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轻轻地叹息道:“父王就是过于愚忠了。” 封炎没有说话,四周只剩下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君然抬眼望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须臾,君然扇起了手中的折扇,又问道:“阿炎,你可有什么想法?” “先联系在北境的旧部,必须要有所防备,以备万一。”封炎直言不讳地说道。 看封炎那毫不犹豫的态度,君然就心知他恐怕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意渐渐蔓延到了眼底。 “稍后我会派人回一趟北境。”君然当机立断道。 其实联络旧部这种事,简王并不是想不到,只是出于对皇帝和朝堂的忠心,所以,没有皇帝的命令简王不会这么做。 现在简王被皇帝调走了,反倒让君然可以避开简王偷偷行事了。 君然“啪”地收起折扇,乌黑的眸子里眼神变得如烈焰利锋般。 一时间,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端木绯还在盯着鱼竿,也不知道心里默念了多少遍钓鱼,感觉瞌睡虫都快被念出来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哈欠才打了一半,就见身旁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