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她,又恼怒她这么一走了之,虽然知道她也没办法跟她传消息,没有思考那么多,话竟然比她还要嚣张:“我凭什么就不能来?” 安兰偏偏只吃她这一套,脸变得比孩童还快,眨眨眼,笑就重新回到了脸上,冰雪消融。 “我还当你真的就不来看我了。”有点高兴,还有点埋怨,还带着些分明不合符她现在身份的伤感落寞。 语毕挑起一个眼神,常有德就退下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时候双杏才顾得上仔细看看偏殿周围,偌大一个殿中,此刻除了她们二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面向她询问的眼神,安兰只低低地说:“那人不喜欢身边人太多。” 三言两语之间,双杏能听出安兰对皇上的轻慢,但这样的态度才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安兰重合。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人都要带着自己的骄傲在。 安兰心中也有一丝后悔在,但是现在除了向前走,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把自己的希望重新投注到了双杏身上,她无比希望那些她没有得到的东西能被双杏得到。 之前她很是厌烦宫中的宦官,即使是做到段荣春黄琅之流,在她心中她还是看不上。安兰总觉得这样的人拖着残缺的身体,配不上做一个男人。但现在,经历过她从未想象过的改变,又亲眼看过了段荣春的样子,那些曾经在她心中令她奉为圭臬的想法已然黯淡。 她又想起冬月里双杏屡次的晚归,那时候她还一门心思想要和她争劳什子“皇上的宠爱”,却不知道这种东西一向虚无缥缈,有时候得到了反而不如没有得到好。 双杏对段荣春定然也是有心的,而段荣春,那个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冷心冷情的人,能处处照顾双杏,除了“情”这么一个字以外,还有什么是他可以贪图的。 迟疑了片刻,看常有德的的确确是出了门去,安兰开口:“现在宫中并不平静,既然过去你就能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以后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才是。” 抿抿嘴,脸上又带出些许不甘心,像是不满自家的女儿许了个不太好的去处。能说出这样服软规劝的话,便是她的最终底线了。 双杏哑然,在她和段荣春之间摇摇欲坠的、一直被她所忽视的隔膜就这么一瞬间被挑开。 她本来还一边听着安兰的话一边点着头,偏殿温暖的熏香暧|昧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凝成了实质,带上几分昏昏欲睡的意味。 她的话钻进她耳中,反应了一个瞬息后就变成了一道惊雷。 双杏的脸上的不解带上两分失魂落魄般的惊诧,成功落在安兰眼中,让她笑着住了口,打算给眼前人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安兰又是笑又是在心里感叹他们之间竟然还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那日清晨跪在段荣春身前,虽然让她找到了似乎可以全身而退的一线生机,但忐忑不安的心境也着实是不好受,——说她一点也不在意,那是假的。 现在眼睁睁看着他要面对着一个迟钝的人捧出一颗心来,还不一定真的能得到回应……要是说她心中没有些幸灾乐祸,那也是假的。 本也不是真正愚蠢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就只差一个细微的火花。 电光火石之间,双杏似乎明白了自己和段荣春这一系列的相处中自己都是怎么想的。——那些时时刻刻都会出现的羞赧,更近一些的,刚才段荣春捏住了她的手腕,她为什么会那么胆怯…… 过去漫长的时间里,她也曾经靠着自己走过了很多不为人道的苦难,她挣扎着、恐惧着,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去自我。 这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她感觉不到这件事背后的阴霾,还在心底埋着几分酸地希望这种时刻多一些才好。 不管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时间还是照样地过。 夜色渐深,正殿也逐渐喧嚣。双杏二人却还没有分离,好像和彼此多聊几句后,所有错过了的都可以回来一般。可是事实上在她们两个人这段谈话的后半时间中,更多是大块大块凝结着的沉默。 绯红色的沉默。 从角门走出安兰的寝宫时,双杏心中还是有一些恍惚。不知道是为了安兰的转变,还是要为了自己迟钝至此和前路漫漫。 她本以为段荣春应该已经走了,这里或许会有一个小太监候着她,更或者因为这不可言说、不准窥探的秘密,等待着她的只有初月的冷气。 但是总会有人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她看见段荣春沐浴在月光下,他的背影一半披着光,一半融进黑暗中,仿佛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这让双杏不禁想起了去年某日他送她回中宫,也是这样寒冷的夜色,也是无需任何言语的相处。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双杏急急忙忙快走两步,大着胆子揽住他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