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伯府。 顾川言受封齐国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尽管他在西南的战事上有功,但“齐国公”这个封号之中,向来有“与国同齐”的意思,哪怕众人都知道顾川言从前与楚江宸的私交就好,也觉得这样一跃而上的封赏太过夸张。 楚江宸并不是什么一意孤行的皇帝,从前降旨,他大多会与朝中的几位大臣事先商议过再做决定。但这一次他谁也没知会,一道圣旨下得猝不及防,显然是主意已定,并不允许别人多说什么的。 这让朝中的文武大臣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连顾川言自己都有点懵。 虽然顾云听提前和他通过气,但他还以为这事儿只是自家妹妹为了说服他,捎带上的夸口之语。 谁知道会是真的! 同僚们说什么,顾川言倒是不在乎的,不过他一路回府,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在琢磨楚江宸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早就有人去长平伯府里报信了的。获封齐国公,在外人眼里当然是好事,本该是要道喜的,但是府里眼下正逢白事,众人也就不好说什么“喜”了,一个个都考虑到情理,只拿这件事劝慰顾伯爷和顾老夫人看开一些。 顾伯爷“强打”着精神,“勉强”陪笑着应付了一批人,刚以眼盲不便唯有命人送走了上门探视的客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就被老太太逮着了。 “怎么,演得累了?”屋子里没人,老太太压着嗓音,堪称冷言冷语。 知子者莫若父母,别人看不出顾伯爷在演戏,顾老夫人又哪里会不知道? 这小子昨天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转眼就开始演戏假装悲痛欲绝了,一看就不对劲!老太太从前都怎么关心过顾云听,外人眼中,她对顾云听也是恨之入骨,还是数月前才刚刚缓和了祖孙关系,所以她难不难过,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可说的。 但这事儿要放在顾秦身上就不同了。 家里那么多孩子,他表面上看着是最宠顾星梦,可老太太心里清楚得很,顾秦眼里,其实连一手教起来的顾川言地位都有限。算上嫡的庶的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这些孩子里,顾秦最惦记着的还是顾云听。 谁让只有这个孩子才是他爱的那个裴氏亲生的? 所以顾云听死了,就算是顾秦因为担心她在阴司里受委屈所以亲自以死去陪,老太太都丝毫不会觉得惊讶。 然而今天这家伙竟然就和没事人儿似的了! 顾老夫人见多识广,直觉这事并不简单。 她见顾伯爷假装没听见不回答,便换了冷嘲热讽的口吻,刺道,“原来是我看错了,前几天难过得差点连这个家都不要的人不是伯公爷你啊。怎么了,大儿子出息了,所以也不假扮什么父女情深了?” 若换了前几天,老太太当然也不敢这么说去刺顾秦的伤口。 不过今天就不一样,她看着自家儿子的模样就知道,她那个成天闹得别人上蹿下跳自己还作壁上观嗑瓜子儿看戏的孙女估计是没死。 这一家子做爹的做娘的做儿女的都挺行啊,失踪的失踪,假死的假死,演戏的演戏,长孙更不得了了,打了个胜仗回来,扭脸就成了齐国公了,要不是先前在楚江宸那里刷够了脸,哪儿那么容易就“与国同齐”? 这也就算了,一个个的,还都不告诉她! 真行! “不是,娘,这件事……”顾伯爷看不见都知道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试图解释,“我也是昨天夜里才知道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您老人家说么?” 顾伯爷早知道自己是骗不过老太太的。 她老人家多精明啊,还没响雷就知道要下雨,但凡见着一点征兆都能推测出前世今生的人。 何况还是他娘。 只能尽可能坦白从宽了。 好在老太太并不管外头的这些琐事,不会被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而且她老人家,戏比府里的谁都好,与其担心是她那里露了马脚坏了孩子们的算计,顾伯爷觉得他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合适。 “天亮了都两三个时辰了,早膳还是娘儿俩个一起吃的,这是没来得及说?你就是没打算和我说!”顾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托辞,“说吧,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小狐狸又折腾什么幺蛾子了,还弄了这么一出假死的戏来,弄得家里这天翻地覆的。她这究竟是金蝉脱壳,还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昨天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走的,话也都没说清楚,就说让我们先将计就计,不要让别人察觉……”顾伯爷小心翼翼地道。 “不能被人察觉,那就是被人盯上了。”老夫人连想都不带想的,“她折腾这些,她大哥肯定知道,等川言回来,咱们审他。” “……” 刚到门外见四下无人准备进去的顾川言,觉得自己还是先去赴麟阳侯世子的酒约为妙。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