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在酒肆里,曾听南陈来京的商人提过,于是回她道:“千年墨是南陈新制出的墨,听说水浸而不褪色,留存时间极长,故称千年墨。” 南陈人喜欢研制一些新鲜的小玩意,互通商路以来,祁人很是爱买。 “我原也不知道,还是长公主见多识广。”锦妃笑道:“因这千年墨制作工艺极其繁复,故多在皇室之中用,民间卖的少。听说上京城前段时间卖了一块,被一位公子用三千两争了去。” 翊安忍住才没翻白眼,三千两买一块墨,当真是拿钱当土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有如此出息。 正在她漫不经心把玩那墨时,脑中一道光刺了进来。 !!! 她一瞬间想了起来! 翊安冷汗惊出一背,偏过身去看齐棪。 齐棪脸上已无素日装出来的淡然,凝重地将那墨放在鼻子前嗅,显然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 御书房内—— “臣该死,绕了陛下雅兴。” 说话的人一张脸略长,有双不甚明显的三角眼,眼角纹路极深。他肤色黑黄,两鬓微霜,年近半百精神却足。 “舅父前来为何事?”魏琇私下里自来如此尊称他,却没与他多客套。 宫人自觉地给阮镛实搬来个红木凳,他谢也没谢地坐下道:“陛下今日看戏,境宁王可在?” “自然在,难道朕只请长公主不请他吗?” “臣的意思是,境宁王毕竟有官职在身,如此住在后宫,想是不妥,这……” “舅父。”魏琇打断他,忍了忍才平静道:“你何时也学御史台那一套了,王爷尚未入宫,他们便已递过折子。” 魏琇勉强克制住脾气:“舅父今日是来教训朕的?” “臣不敢。”阮镛实话虽这么说,却安稳地坐着,“此乃陛下家事,陛下心里有数便可。” 魏琇问:“那舅父是为何事?” 阮镛实江山社稷,朝堂稳定地云了一堆话,终于在魏琇哈欠没打出来之前说到重点:罢官抄家的名册上,有些人他认为该留。 魏琇闻言并未有什么反应,耐心问几句,便将他说的那批人从名单上减了去。 “朕思虑不周,行事激进,多亏有舅父提醒。” 阮镛实笑出一口黄牙道:“到底右司的指挥使不过二十出头,难当大任,行事莽撞累及陛下也是有的。” “花燃还算稳重。”魏琇不咸不淡道。 “若有人提点一二想是更好。” 魏琇甚好操控地答应道:“既如此,舅父可有人选?” 本以为阮镛实怎么也得塞进去个资历深的,好挟制住花燃,结果人家要让自己儿子做副指挥使。 他儿子年纪还没花燃齐棪大,今年刚刚弱冠。 “阮间为人老成,朕是知道的,年后便赴任吧。” 魏琇揉头表示乏了,阮镛实起身退下。 满殿安静下来后,魏琇厉声问:“方才是何人擅作主张,替软大将军搬来的木凳?” 不等人回答,他又漫不经心道:“赐死吧。” 周边静得连哭喊声都没有,令他很快就忘了自己方才处置过人。 看着名册上减去的官员名字,他心道果不其然,与齐棪说的一般无二。 第18章 不情不愿 翊安二人一路少话,紧绷着回到礼宁殿。 若按翊安的性子,在路上要问出来,齐棪到底沉稳些,按住她的肩膀,“回去说。” 他走在她的右手边,伸手时图伸展方便,便按在她的左肩上。 翊安就这么被他“挟持”一路,因不断在与自己的嘴快作斗争,丝毫不觉得两人的动作哪里不雅。 不远处的丽妃等人:“……” 已经到了走路不搂着都走不好的地步了吗? 多气人! 北祁的冬天白昼极短,回到礼宁殿时才申时四刻,天色便有了暗下来的趋势。 冬日时的日薄西山之景,无端看得人有些惆怅。 齐棪跟着翊安进了内殿,回身将翊安怎么看怎么生气的破门虚掩上,才坐到她面前。 挽骊虽然话少,但眼睛好,见他们俩白日关门,自觉地拿着刀守在内殿门前。 翊安一路赶回来走得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急着开口道:“你记不记得,张岸鹤写给棠婳的信中,就曾提到一块墨。” 齐棪点头,“殿下若怀疑张岸鹤所提的墨是这千年墨,”他打开装墨的锦盒,认真嗅了嗅道:“我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味道。” 他嗅觉灵敏,当初翻看棠婳那些信笺时,便曾闻到过这气味。 只是那叠信笺里用千年墨写的字应该极少,这特殊的味道很淡,他不曾留意。今日入手一闻,他便立刻想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