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虽在宫里长大,但比起对陛下的严苛,先皇独独不肯束缚了这唯一的女儿。 万千宠爱将她养的天不怕地不怕,未出嫁时便常往宫外跑。 便是如今在宫里,也无什么规矩能绊着她,普天之下也就她还能喊陛下的小名“玉奴”。 丽妃在家里也是娇养出来的嫡女,然而如此一比,不免自卑自怜。 谁都知道翊安长公主性子好,并无公主架子,也不爱拘礼。 可她举止之间的贵气,言语之间的洒脱,着实让丽妃羡慕。 就好似这个人不必穿多华丽的衣裳,只是不经心地眉梢一动,你便知道她是何等的身份。 丽妃到时正赶上境宁王有事外出,见了她也不意外,恭敬地作揖道了句“丽妃娘娘安”。 丽妃点头笑着应下,只见他才走出几步,长公主身边那个叫挽骊的侍女便快步跑出来追上他,面无表情地传了句话。 她看得分明,境宁王闻罢面容抽搐了下,却仍尽力保持着体面。 这挽骊虽说是个侍女,穿着打扮,姿态举止,却更像是侍卫。 此女目光锋利,五官深邃,颇有些异域人的风采。性子又冷漠,不谙世事,除长公主外,眼里仿佛装不下旁人。 又听人说,这挽骊武功高强,腰间那把弯刀是先皇所赐,可为长公主斩一切邪佞。故而连陛下都敬让三分。 丽妃想到这里,忙收回心绪,往正殿中走,却听境宁王突然大吼出声。 他扬声道:“这是什么意思?前儿进宫不让本王上车,就因为本王的义妹来送,我跟人家说笑几句。今日又吃宫人的醋,对我板着一张脸。睡软榻不够,难不成还让我搬出这宫里吗?岂有此理。” 丽妃脑中一震,顿时精神饱满,假借跟宫人说话放缓脚步。 长公主与境宁王从来恩爱异常,今日是怎么了? 挽骊冷冷站着,在思考要不要绑着王爷去御医院诊诊脑子。殿下说的不错,他的确疯得不轻。 她出来传话:晚上吃羊肉锅子,等他回来一起用。 这位驸马爷听完后,竟无缘故嗷嗷出这一通话,平白无故让人听了笑话。 有毛病? 挽骊与齐棪话不投机,懒得再多说,转身便走。又像没见到丽妃一样,冷脸路过。 丽妃跟在后面,虽觉尴尬,倒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有些怕这个挽骊,谁知那把弯刀沾过多少血。 不远处,齐棪回眸望了眼丽妃进殿的背影,负手离开。脚步轻盈,看得出心情大好。 若没记错,这丽妃的母家是陶家,而陶家绝非什么纯臣,年后齐棪正要着手收拾。 昨夜听翊安说丽妃要来,齐棪就猜此人心思不纯。 他有意将这个把柄扔出去,免她白来一趟,但愿丽妃娘娘也别让他失望。 齐棪实打实地在心里祈祷一番。 丽妃被翊安迎进去,桌上早摆了茶果点心。翊安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最是善谈,既已打算待客,便不怠慢。 与丽妃从宫内聊到宫外,再从陛下皇后聊到齐棪,当然不忘演出甜蜜的女儿家姿态来。 丽妃上一句还夸那芙蓉糕好吃,下一句便问:“方才见驸马脸色不好,可是与公主起了争执?” 脸色不好?翊安纳闷,喊他一起吃饭,他有什么可脸色不好的。 她笑着回:“我与驸马不曾争执过,像是他那人有时严肃过头,让娘娘误会了去。” 殊不知这不甚诚恳的话到丽妃耳朵里,就等于亲口承认了。 丽妃心里笑话,便是这样一个尊贵的人又如何,夫妻感情不睦时,也是得遮着掩着,打肿脸充胖子。 半个时辰后,丽妃从礼宁殿回宫,开始梳洗打扮,焚香静等。今夜是她侍寝的日子,好不容易才盼得皇帝来一回。 魏琇处理完政事过来时,已快子时了。丽妃从不担心他不来,规矩都是这位陛下定的,谁也不能改一步。 他自己总会遵循,一步也不容人错。 虽是冬夜,丽妃的寝衣却薄透诱人,颈下露了大片春光。 她跪在榻上,给魏琇捏着肩,媚声劝道:“陛下勤政爱民,也要顾好身子才是。” “嗯。”魏琇闭着眸子,闲聊道:“朕听说,你今日去见长公主了。” “臣妾想公主入宫住下,许会急着,便过去陪她说说话。” “你有心了。”魏琇拍拍她的手,睁眼看了看,这手委实太娇柔了些,捏在肩上不算舒服。“长公主有说过,她在宫里着急吗?” 丽妃轻笑:“虽未明说,却也瞧得出来,否则今日干嘛跟臣妾说宫外的好些趣事呢。” 魏琇重新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冰凉:“如此倒是朕困住她跟境宁王了。” “陛下隆恩,岂有困囿一说。”丽妃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陛下可知,前几日进宫时,公主坐车,王爷却骑了马。” 魏琇“嗯”了声:“怎么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