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头发,指腹刮着她的耳廓,那柔软可爱的形状让他忍不住想要触碰,他努力克制原始的冲动欲望,害怕将她吓得更远。 “他让你为自己而活。” 一个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的人,居然让她为自己而活?舒意闭上眼,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整整一年了,自周奕罹难,姜利离开,已经一年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那些过去,那些物事,那些无法承受的悲痛,因为一场大病好像突然被封闭了起来,变成一颗不会打开的洋葱,里面包裹着青白的葱心。 当她不分日夜地作画,被海水没顶夺走呼吸,独自一人晃荡在陌生的小镇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离那些远去了,这颗洋葱不会发芽。 当她在长明寺与明坛讲述人世的际遇,讲述自己因为这个故事而无力承受的爱恨时,她也好像一个旁观者,漠然地看着他们在地狱里挣扎,无悲无痛,事不关己,洋葱里的白,仿佛已经不再让人酸涩。 可她真的已经淡忘了吗? 十五年,十五年间与她在一条狭路,为着正义永不落幕而相依为命的周叔,终于彻彻底底地在她眼前离开了,阴阳交替,天人永隔。 洋葱忽然自作主张地发芽,那些被封闭的野兽全都冲出牢笼,那些以为不会再来到的悲痛,在这一刻齐齐奔向了她。 她终于不堪重负,突突地往下坠去。 祝秋宴双臂牢牢地托举着她,犹如托举着一片天。 “哭吧……”他不知是对谁说,“哭出来就好了。” - 她倾吐了许多,却还是没能疏通胸中的积郁。当一个人已经说完一切的时候,她将再没有可说的。 明坛抚着舒意的面庞,温柔地唤醒她。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迷蒙视线中仿佛看到李榕桉亲切宠溺的面庞,喃喃道:“妈妈。” 明坛笑道:“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女儿,不过我不介意爱护你。阿九,你太让人心疼了。” 舒意嗡声抽了下鼻子,用被子蒙住脸。转瞬她又拉下被子,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月白色罗帐,长藤枕,雕花大床,枕边还摆着一只金胎雕漆牡丹花小圆盒。 古色古香的陈设,轩窗半支,在楠木家具上投下半寸日光,照亮掐丝妆奁与鎏金箍花的铜镜,左右置放着香盒跟汝窑美人觚。 她猛一翻身坐起,明坛捧着一只玉瓷虎口盂走过来。满满的新土压得紧紧实实,褐色土壤间夹杂一些黄色的颗粒,好像什么花的种子。 “这是什么?” “薰衣草。”明坛说,“他让我交给你,说你看到就懂了。” 舒意接过花盂,明坛在旁轻声道,“薰衣草的花语是守护,人世间的短暂别离,有时候是为了更为长久的相守。有些人看似离开了你,或许他们正用着另外一种方式守护你。阿九,对已故的人而言,死亡未必是结束。对你,对他们都可能是新的开始。” 明坛又陪她说了会话,见她情绪有所缓解,想起师父的交代,连忙回长明寺去了。 午后舒意在花田遇见周梦安,周梦安关切地问了她的情况,见她眼睛浮肿,显然大哭过一场。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他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只专心地给她讲花草的典故。 他之前在丽洋打工大半年,对于市场内的应季花卉如数家珍,说起来也滔滔不绝,舒意认真听着,偶尔插一句话,不知不觉就聊了好几个小时。 周梦安见她偶尔低眉浅笑,十足少女的模样,心中大石落地,说道:“你应该多笑一笑。” “嗯?”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好像你哭过一场,整个人变得轻松了。”就好像有什么积郁在心的脏东西都发泄了出去。 老实说那天晚上在码头第一次看到她,要不是旁边还有其他游客,他都要怀疑自己眼花,遇见鬼了呢。当时她身上那阵淡淡冷冷的气息,真让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