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主席,两眼微闭。 客位坐着张仪,彭君、射皋君作陪。 张仪的两眼也是闭合,只有彭君、射皋君各自睁眼,见二人进来,伸手让座。 子启、靳尚坐在两块空席上,看向王叔。 “靳兄凯旋,仪道贺了!”张仪拱手,睁眼,朝靳尚道贺。 “托张兄的福!”靳尚回礼。 “上官大人受惊了!”王叔看向彭君,“传菜,上酒,为上官大人压惊!” 彭君应一声,匆匆出去。 “上官大人,能否讲讲宫中的事,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下官……唉!”靳尚轻叹一声,勾头。 “禀王叔,小侄来讲吧!”子启将途中靳尚讲给他的过程简述一遍,末了道,“上官、屈平各有说辞,各有证据,互争长短,父王气得昏头,将上官大人并屈平,还有那个祭司,统统赶走了,就这辰光,父王想必在郑妃宫里兀自伤心呢。” 彭君安排好饭食,推门进来:“王叔,发令吧,大家等不及了!” 王叔瞄他一眼:“发什么令?” “咦?”彭君怔了,“不是说好清君侧、杀奸贼的吗?杀屈平,杀昭阳,杀三氏……” 王叔厉声斥道:“糊涂!” “这……”彭君不解地看向子启。 “呵呵呵,”张仪轻笑几声,亦看向子启,“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是杀奸贼,公子就当放风出去,让奸贼们有个防备才是!” 子启一脸迷茫,看向王叔:“王叔?” “安排去吧,”王叔摆手,“悉听张子。” 夜深了。 昭阳府内也不平静,人来人往,亮光明灭。 邢才由外入内,直入主厅,身后跟着陈轸。 端坐主位的昭阳面色严竣,昭睢、昭佗、昭鱼等人神色焦躁。 看到陈轸进来,昭阳站起,拱手:“陈兄,总算把你候来了!” “唉,”陈轸长叹一声,“早该来的,可孩子发烧了,伊娜急得掉眼泪,我这得安抚几下才是。” “要紧不?” “要紧个屁。”陈轸苦笑,“孩子不发烧咋长个呢?女人就是顶不住事!”在客位坐下,看向昭阳,“听说是出事情了。” “是哩。”昭阳指向不远处,“他们要动手了。” “是吗?”陈轸目光扫向几人,“说说,他们是怎么动的?” “回禀陈叔,”昭睢拱手,“郢都不下几千,集中于几个府里,无不披挂在身,枕戈以待。十余王亲这正聚在王叔府宅。” “可是为上官与左徒的事儿?” “正是。”昭睢应道,“为拿到昭鼠血衣,上官于昨日先到左徒府,后入左徒草堂,但血衣在宫里,上官寻不到,却意外看到左徒所造的新宪令,就抄写一份,带走了。王叔他们将这份宪令四处张扬,张仪于今日上午入宫向大王贺喜改制的事,大王懵了,问靳尚,说是左徒四处张扬,郢人无不知晓,大王查访属实,就生左徒的气了。左徒这也听到传闻,知是靳尚做下的,因草堂里的家人说,靳尚昨日在草堂守候足有两个时辰,就坐在他的几案前,看那宪令。左徒入宫禀明,大王夜召靳尚,靳尚死不承认去过他的草堂,二人争执于王侧,大王震怒,将他们全部赶走。” “唉,”陈轸轻叹一声,“大楚国要让这个靳尚害死了。”看向昭阳,“王叔磨刀擦枪,不是为左徒,恐怕是为昭兄。” “是哩!”昭阳重重地应出一声。 “想是昨日昭兄入宫,与大王、左徒达成一致,让王叔他们晓得了。” “哼,”昭阳冷笑一声,“若论动粗,他们还嫩着呢!”转对昭佗,“人齐了吗?” “齐了!”昭佗低声应道。 “邢才,”昭阳转对邢才,“集合所有仆役,发放兵器!” 邢才应个诺,扭身急去。 昭阳看向昭睢:“睢儿,你这就去景府、屈府,求见景翠、屈丐,就说老夫有请!” “左徒呢?”昭睢急问。 昭阳看向陈轸。 “左徒那儿,在下走一趟。”陈轸转身去了。 从王宫出来,屈平没有回草舍,一是太迟,二是太远,三是气昏头了。 屈平直入离王宫不远的左徒府,陪他一路而来的是白云。 叫开府门,屈平直入后堂。 早有差役点亮灯火,安排洗梳与就寝。 屈平却毫无睡意。 屈平万未料到自己会在这么一个晚上遇到这么一个毫无底限的人,上官靳尚!他竟能在大王跟前编出此等拙劣谎言,生生将黑的讲作白的,将假的讲作真的,将有的讲作无的,将无的讲作有的。 想到上官靳尚在自己刚刚出生时就已陪在怀王身侧,整整陪他二十多年,屈平的头皮都是麻的。 屈平耳边不由响起叔叔屈丐的声音:“……你只是一个人哪,你是一根铁钉,可他们结成的是一块又大又厚的砧板,你是钉不进去的……你是真的稚嫩呀!你是真的没看明白呀!你是真的不晓得郢都正在发生什么呀……先说靳尚,早与秦使张仪、王叔、鄂君他们结在一起了,你能指望他吗?靳尚于郑娘娘有救命大恩,靳尚移志,郑娘娘还能向着你吗……你切切不可忘记,屈、景、昭三氏永远都是公族,这个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享受这个国家的福祉,包括贤侄你。没有公族这个招牌,贤侄纵使再有能耐,能进入楚王的宫城吗?能凭几首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