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袖中紧握,裴连瑛只是个四品官,而今又不给太子授书,照理进不了宫,他是怎么在皇上面前告状的? 可气的是,皇上竟还真的替他操心起来。 惠妃轻呼口气,转头对着青枝一笑:“你竟是裴左少卿的未婚妻?怎不早说?这样的话,我便不留你了,省得裴左少卿担心。”她命宫女送青枝出去,还有锦缎也送回陈家锦缎铺。 青枝倒对裴连瑛的出现并不意外。 临走时,母亲面露担忧,一定是在她走之后去裴家了,那裴伯母必然会告知裴连瑛。这也算帮了她一个忙,她真不想在宫里换衣服。 虽然她觉得惠妃不可能跟她有仇,但总归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感觉从踏入宫门时就有了。 既如此,自然走为上策。 不过裴连瑛是怎么让天子下令的?若是朝堂大事,他还可以奏请天子,她的事儿,不可能吧? 看来裴连瑛的本事比她了解的还要大一点。 实际上,裴连瑛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在李韭儿派小厮告知他青枝被请入宫时,他就怀疑是惠妃有所企图。因去年乌鸦一事,虽没找到主谋,他却感觉与惠妃脱不了关系。太子得不详之名,惠妃最为得利,只可惜嫌犯死了,线索就此断掉,只能罢了。 然而他一直在意这件事,所以听说惠妃把青枝请去,便故意在宫门口露面。 以前任侍读学士时他常出入皇宫,不管是禁军还是内侍们都认识他,他如今得天子重用,这些人都想借机卖个人情,很快就把消息传到天子跟前。 杨景恒听说裴连瑛在宫门前左右徘徊,他起初以为是有大事禀告,后来派人一问才知裴连瑛的未婚妻是位织娘,今儿被惠妃请入宫了。 杨景恒忍不住大笑。 他想起他自己有一次为了去见心仪的姑娘,乔装打扮在林家门口徘徊。 只有年轻时才能这样啊。 这裴连瑛也是,别看平时办事挺稳重,竟然也有这般稚气的时候,跑过来又不敢奏请,只能苦苦等待。 杨景恒便派小黄门去惠妃那里传话。 惠妃想要选几个织娘可以,但未来的四品官夫人却是不合适留在宫里的。 不过他真没想到这位臣子的未婚妻竟是位织娘,想当年还有重臣为争这女婿打破脑袋的,他竟也没有动摇,杨景恒都有点佩服这位年轻臣子的忠贞了。 他甚至想,等裴连瑛成亲,得赐一份贺礼。 青枝离开流芳亭后,在风中疾走。亏得她身体好,自小能跑能跳,偌大的皇宫竟没花费多少时间。 走到宫门口,她第一眼就看见了裴连瑛。 他穿得仍是那身绯色的官袍,鲜艳的好似凤仙花。 裴连瑛看到她却是有些吃惊。 青枝的样子极为狼狈,浑身湿透,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也失去了血色,平添几分娇弱。 不知出了什么事? 不及细想,他脱下外袍,直接披在青枝身上。 姿势好似拥抱,青枝下意识往后退,他的手停留在她肩头,低声道:“别动,你是我未婚妻。” 许是身上冷,感觉他的呼吸尤其热,拂在耳廓上隐隐发烫,青枝身子僵了下,没再动弹。她是因为天子下令才得以出宫的,而天子之所以下令乃是因为她跟裴连瑛的关系。 如果他们表现出生疏,恐怕会引人怀疑。 “刚才……”她想告诉他怎么落水的。 “等会再说。”他打断她,用外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是怕被人听见吧,青枝点点头。 裴连瑛扶着她去坐马车。 从后面看,青枝几乎是半个人都依偎在裴连瑛怀中,林云壑眼睛紧紧盯着裴连瑛,目光差点穿透他的背。 他好不容易请示太子后提早离开,就为追上青枝。 眼看着只差几十步,没想到裴连瑛会忽然出现。 五年前,裴连瑛被皇上钦点为侍读,此后常同纪大学士来宫里予太子授书,他自然是认识的。 他也知道裴连瑛定过亲。 难道…… 林云壑难以相信。 这不可能! 他双手握拳,脸色阴沉地离开了皇宫。 水一滴滴落在车厢里,寒气从湿透的裙衫不停渗入身体,青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裴连瑛叫车夫快些,而后询问青枝情况。 听说她是落在流芳亭下的湖里,裴连瑛少不得联想到太子。去年太子就是在那里看到乌鸦的,难道惠妃是想以此警戒他? 可这有什么作用? 水中乌鸦一事,并没有查到背后主谋,惠妃与吕家清清白白,没有一丝嫌疑,惠妃如果想把两件事联系起来,那不是作茧自缚?所以,应不是此种目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