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滞了滞,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她的那些秘密,他全部都知悉,也早已全数不在意了。 可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她一直心存疑惑。他原本是一个清正刚直的君子,为了自己,已然连前程身家都抛下了。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他认定她有泼天的冤屈。如果有天让他发现,自己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她其实只是个为达目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呢? 她半天神游太虚,他看着她笑了起来,“怎么了?是我的话让你烦恼,还是外头那个人让你烦恼?” 她回过神来,不由在心底喟叹,这个人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简直令她更加无地自容。 沈寰下意识垂下目光,却在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在遇到顾承之前,她是从来不会反省自己的人。是遇到他之后,她才渐渐发觉,自己很多行为原来失之磊落。 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令她开始觉得自惭形秽。 她一步步地走近他,停在他身侧,静静望着他笑,“你不用在意那个人,他只是个过客。更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那些都无关痛痒。” 这样突兀的解释像是此地无银,他并非不疑心,可她只愿意说到这个份上,他不想强求。于是便笑着点头,道了一声好。 只是一个好字而已,竟让她从头到脚颤了一颤,他当真是无条件的在包容自己,信任自己。 目光又落回到他的手臂上,线条流畅硬朗,修长有力,这也算是习武留下的好处。视线缓缓上移,便看得到他平直宽阔的肩膀。视线在向下望去,映入眼的是他窄窄的腰身,和精致的胯骨。 刹那间,她突然生出了满心的渴求,那份渴求里还夹杂着渗入肌肤骨骼的疼痛,如同被万千细细密密的针刺过一般。 微不可察的挪着步子,靠近了他,用力吸了吸气,她到底伸展双臂,缓缓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很少熏香,身上没有香料的味道,只弥散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有些像阳光,干净清爽,沁人心脾。 可温暖的人此刻全身都僵住了,他极轻的倒吸一口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一动不动,背上的肌肉愈发硬了。她听得到他咬牙的声音,却不知道这样的忍耐会更加激发她的欲望,在不知不觉间,贴近直至完全黏在他身后。 “沈寰,”他终是捱不下去,侧过头,却没敢仔细瞧她,“别这样。” 她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发闷,“这样不好?你不喜欢?” 他不出声,这问题分明让人无从回答。他喜欢,喜欢得业已在心底开出了一朵花,继而便是满园春/色交相辉映,只怕就快有关不住的趋势。 可他还有理智,她尚且不满十五,他也还没有除服,最最要紧的,是他们没有正式行过礼,他还没有迎娶她过门。 他许久不说话,她探出头来,蹙眉问,“你不喜欢……告诉我实话。” 他默默喘息一道,逐渐恢复从容冷静,柔声告诉她,“喜欢,但不该是这会儿。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把你的爱藏好,留待日后再展现给我看。” 他侧脸的笑颜和煦如昭昭春日,温厚的声音明澈似潺潺春水。说完这几句话,他到底转过身来,目光中是一脉成熟宽仁,将她的放肆任性尽收眼底,同时也彻底荡涤干净。 她仰着头望他,就像是仰望玉宇澄清的天际,头一回对他极尽温婉的笑了出来。然后垂下眼帘,用长而浓黑的睫毛盖住眼底晦暗的羞涩,和一线伤感的愧疚。 话说通透了,可眉梢眼角的春/色依然在,彼此凝视的时候,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他被她撩拨得一阵阵心悸,只好避开视线,不敢再去看她。 只是便宜了坐在一旁的何患奇,虽装出认真吃饭的样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将二人之间的那点子暗涌,瞧得一清二楚。 夜深人静时,何患奇突发奇想,从窗外跳进沈寰房中,原本以为会逮到一亲芳泽的机会,却不料床上空空如也,漆黑的屋子里,只能看见她一身白衣端然坐在椅中。 “有门不走,跳什么窗子?” 他脸上微微一红,好在黑暗中瞧不出来,“不是怕被你的情哥哥撞见么!之前没想到,原来你们俩有一腿。咳,也是我人傻,你这么个模样,就是石头人见了也要动心,何况是他!我就说嘛,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好饭好菜,他养你一场原来是为图你这个人。” 他说着大摇大摆的坐在她对面,嬉笑着问,“要搁从前,你也不能看上他罢?他是做什么的来着,是个在学堂里教书的先生?” 这人说话实在讨厌,沈寰不耐道,“说你的目的,说完快走。” 何患奇一滞,只好清了清嗓子,做出认真的样子,“我想说的话就是,和我一起走。咱俩一块离开这儿去外头闯荡,这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寰几乎失笑,“你这会儿是醒着的?是说梦话,还是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