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到一半,不知为何,背后倏而染上一股幽幽的凉意。 她略微侧头,先时只当是天气潮冷,人体应当作出的反应,直到背后无端响起一道悠长而模糊的人声,她才开始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黑暗里,有人如是低道: “……想活下来吗,云遮欢?” 第99章痴狂 他说,想活下来吗? 云遮欢回过头去,鬼使神差地,想要回应他一句,当然想。 剧毒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无法摧毁的魔咒,逼使她,昼夜梦魇缠身,终日为凄苦所覆。 所以,她无时无刻都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当有人在她耳边无意提及的时候,她难免会在条件反射的情况下,说上一句想。 但是现在明显不行。 她脚步顿住,很快,又拼命挪得极开,仿佛在刻意躲避什么似的,她走得像是在飞,偏又不敢弄出多大的动静,因而声音细小,听起来愈发显得狼狈。 殊不知,她越是急着走,身后那抹意味不明的人声,便越是跟得紧密。 他在她身后问:“很痛苦吧,云遮欢?” 痛?怎可能不痛,她每日每夜痛得快要死了! “你想不想,彻底得到解脱?” ……解脱?如何能够解脱! 除了死亡,还有什么比这更快的方法? “你想不想?” “想不想?” “想不想……?” 云遮欢眸色一紧,猝然回身喝道:“住口!” ——人声戛然而止。 她颤抖着仰起脖颈,四下打量着周遭仿若一潭死水的一草一木。只是夜太深了,静谧而稀疏的树影里甚至瞥不见半点虫鸟的踪迹,便更莫要说能一眼瞧清什么样的人。 那刚刚说话的是谁?莫不是自己忧思过度,出现幻听了? 云遮欢略带疑惑地转过了身形,怀里紧紧抱着一手的枯枝残叶,再次迈开步子,战战兢兢地想要往回了走。 恰在同一时刻里,微一偏眸,正对上黑暗里一双冰冷的眼睛。 那目光熟悉而又陌生,抑郁里带着躁动的肃杀,意在征服,或是不动声色的挑衅。 云遮欢只看了一眼,便下意识想要惊呼出声,然而不幸的是,她还没能开口,脆弱的颈项已被人单手扼住,狠狠卡着,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 “怎么,还认识我么?” 漫天夜色,遮盖不住来人高大沉冷的身形。透过厚重一层挡光的黑纱,辨不清他那早已模糊的五官,唯独喉咙里翻搅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入耳嘈杂,听来更是难以忍受。 云遮欢双目瞪圆,霎时以含糊不清的呓语断断续续道:“谷……谷……” “你叫错了。”他抬眼看她,倏而意味不明地道。 她自然听不懂这句话里包含着什么样的内容,只是惊恐大过了疑惑,怀抱着满手细长如刺的枯枝,妄图将它当作最后的武器,疯狂挣扎,想要脱身。 然而剧毒缠身状态下的女子羸弱不堪,根本不会是谷鹤白的对手。他甚至不必动用半根手指头,便能轻易将她治理得服服帖帖。 “……怎么等了半天,就你一个人?”他冷道,“晏欺和薛尔矜呢?”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