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因兄弟跟着你,你们师徒二人一起,是谁在负担着谁?” 这好端端的,不论说及一个什么样的话题,薛岚因都永远能被人拿来当枪使。 ——从枕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他薛岚因自打出敛水竹林以来,那就是个铁打的拖油瓶,赖死赖活地跟在晏欺后面,怎么都没法赶走。 可是实话挨到了从枕嘴边,便会多出几分恶意挑拨的意味,尽管他从一开始,可能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薛岚因沉了面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腕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拽住。晏欺定身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明显的起伏,只是抬眼回视了从枕远远投来格外压抑的目光,淡道:“怎么?想拉我一起下水?” “晏先生,放眼整片中原武林,有谁不想取你性命……又有谁,不想夺得活剑血脉?”从枕一双锋利鹰眼中,光芒亮如白昼,“白乌族需要晏先生的帮助,想必晏先生和岚因兄弟……也需要白乌族的庇护。” 晏欺无声扬了唇角。从稍远些的地方徒然一眼看去,他微笑起来的样子平和而又温柔。 ——可他手里那把涯泠剑却是实实在在沾染过无数荤腥的,此时已然不假思索地脱鞘而出,转眼抵上了从枕微有颤抖的脖颈。 剑锋如染寒雪,眸底更是万丈寒渊。 “从……从枕!”云遮欢眼神一紧,下意识就要抽手拔出腰间弯刀,半途却被从枕死死拦住,反又握过手腕将之用力扣压回去! “……你是个聪明人,但你这点聪明不该放我身上。”晏欺横过剑身轻轻敲了两下他的颈侧,意味不明道,“不然,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就变成了蠢。” “是,晏先生,我非常愚蠢。但是,蠢人总归要给自己谋求一条特定的生路。”从枕仰头看他,径直面向剑锋,不躲也不闪,只是始终不迟不疾道,“劫龙印的破解之法一旦落到谷鹤白手里,谁都难以想象事后会发生什么……晏先生,二十年前的夺印悲剧,秦老前辈是最大的受害者,想必晏先生本人也……感同身受。” 他笑了一笑,笑得仍旧彬彬有礼:“如果岚因兄弟作为活剑族人卷入这场纷争,之后是如何一个结果,我们心里都非常清楚。” 晏欺定神注视着他,语气明确肯定道:“你们是想方设法地要去破解劫龙印,而我只想护住我的徒弟。” 从枕道:“我们不会动他……活剑族人本就是白乌族人的先祖——同胞之间互相残杀,岂不成了千古笑话?” 晏欺尤是讽道:“千古笑话还闹得少吗?” 从枕再次凝声,毋庸置疑道:“晏先生,请你相信我们……现成的战友永远胜过卑劣的敌人——你大可赌上一把,如果我们做出半点伤害岚因兄弟的事情,以你的能耐,还怕我们区区一个部族吗?” 晏欺凌然垂眸,却不再出声回应。良久默然,继而将那寒气逼人的涯泠剑寸寸往回撤离——最终,“锵”地一声,沉沉纳入鞘中。 随后转身踏上地底暗室冰冷坚硬的层层石道,一言不发地负手离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