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开口求人呢。 尽入金枝眼底。 再想起他今天像一条小尾巴跟在自己后面,眼神中流露出全然信任和依赖。 金枝想起了远在岭南的弟弟,忽然心里生了怜悯之情: “那就留在我这里吧,给你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嗯!”朔绛重重点头,接过了金枝递给自己的莲子。 清润糯面,带着夏日里第一丝微甜。 ** 水声潺潺,江水如蓝,两岸有美人当垆,麻花鸭安心缩在金枝怀里,时不时咕咕叫两声,居然有条青鱼蹦跶到了船上。 金枝眼疾手快,扑过去就将青鱼压在身下, 随后扯了根菖蒲草穿过了鱼鳃。 船到岸边。 金枝摸出两文钱递给船家,又示意朔绛拎好两只大白鹅。 她熟练地东绕西拐就到河边一家面摊,熟门熟路跟掌柜的点菜: “青娘子,要两碗笋菜淘面。” 雪白笋丝脆爽,腌雪菜咸香下饭,也许是饿了,这回朔绛没再嫌弃粗粝,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待到要结账时,金枝笑道:“青娘子,这条鱼给你好抵了面钱。” 青娘子一把接过鱼掂了掂重量,应了声喏。 朔绛瞪大眼睛。 谁料金枝临走前还笑吟吟拿起一碟小菜:“再饶上你一碟子紫姜。” 朔绛目瞪口呆。 他出身贵门,家里接触的姐姐妹妹们多讲究清贵矜持,就连兄弟们都讲究“君子口不言财”。 从未见过这般精明爱算计的女儿家! 金枝瞥了他一眼:“赶快跟上!” 这里是汴京的贫民聚集之地,巷陌纵横人烟骈盛,进入其间犹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金枝带他西拐八绕到了一处小巷深处的小院。 院内窄小,不过一座摇摇欲坠的泥土屋,院内的石子路年久损坏,长出各种蒿草,院子里几只鸡正昂首阔步,见他们来也不慌。 朔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子脚下,堂堂汴京,居然还有这等破败之地?! “吁——嘘嘘嘘——”金枝冲到鸡群里赶鸡,一边扬起嗓子大骂,“成五嫂子,你家鸡又跑到我院子里了,再有下回我家开全鸡宴!” “知道了知道了。”院墙那头有个妇人赔笑声音,“这些杂毛畜牲不懂事,一定是看中了您家院里有草籽。” 那几只鸡被金枝的大扫帚赶得飞了起来,叽叽咯咯居然飞上了院墙,转而不见。 “哼!还不是为了不把自家院子弄脏?!” 金枝气鼓鼓骂了一句,顶着满头鸡毛顾不上管,专心致志不知在草里细细寻找着什么。 朔绛干站着无聊,往前走了几步, 谁知——“哎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鸡粪。 金枝这才回过神来,从屋里拿出个木头墩放在屋檐下:“坐!” 朔绛差点吐出来,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掏出白细布手帕细细擦拭干净指尖灰泥。 又将鞋履脱了下来,盯着金枝。 “干吗?”金枝不解。 “这鞋不要了。” “什么?!”金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鞋单是在市面上卖都要卖十两银,你居然不要了?!” 朔绛反正死活都不愿意再穿回那双鞋子。 金枝叹口气, 又进屋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衣服鞋子:“也罢,你穿原来的衣裳本身太扎眼。” 朔绛进屋换上衣服鞋子,青布直裰千层底布鞋, 虽然粗鄙但都是全新之物。 布衣舒适,布鞋绵软,很是舒服。 “还挺合适。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