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娘和大山便把堂屋里的桌椅板凳等一干家什都收拾到了后院,偌大的屋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再铺上厚实的芦苇席子,给阿福玩耍。 此刻阿福随着桩子在堂屋里打滚翻跟头,稚嫩欢畅的童音不时透过门楣飘进海棠的耳朵里,也算是这死沉沉的酷暑里难得的一股清凉了。 衣服一件件拧干晒好,便是这拧干之后的水也没舍得丢,都积攒在木盆子里,等到衣物都上了晒杆,她才把盆里的水洒进菜地,滋润滋润这些焉巴巴的菜蔬。 洗好衣物,收拾了棒槌和木盆,海棠穿过堂屋,进了后院。 西边小仓房前头,张二娘和大山正在忙活着挖地窖。 黄羊镇没有挖地窖的习俗,他两个也不知为何一定要挖这地窖。 半个月前,海棠一再在他们耳边叨叨,吵的张二娘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挖就挖吧,何况海棠坚持的事情,一向都有她的道理,断然不会做那无理取闹之事的。 上辈子海棠也没有干过这活计,只把大概思路跟爹娘说了说。只想不到,她爹大山居然是这方面的行家,海棠只说了个大概,大山便带着张二娘,把这地窖挖了出来,海棠进去查看过,里头宽敞,透气,看着就牢固。 如今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打磨,地窖已经接近完工,只剩下些收尾工作了。 “爹,娘,天热,出来歇口气儿!” “哎!” 片刻后,夫妻二人灰头土脸从地底下钻了上来,脱了身上的破烂衣裳罩子,洗净了手脸,接过海棠递过来的温水喝起来。 张二娘捋了捋耳边散乱的碎发,抬眼望向海棠,满脸疑惑问道:“海棠,爹娘这日日挖这什么地窖,到底是为何事啊?你多少给爹娘透透气啊” 大山把一碗水咽下喉咙,也抬眼看着她,脸上的疑惑与张二娘如出一辙。 海棠寻了个小杌子坐下,收了她爹大山的空碗,连同自己的摞在一起,往地面的青石板上放了,这才长叹口气,轻声说道: “爹,娘,再这么旱下去,咱们这好日子没多久了” 这话一说,张二娘和大山的脸色都变了。 爹娘心里怎么想的,海棠是门儿清,都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人,以往填不饱肚子的时候居多,现在禾苗处处枯萎,连野草都生不起来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海棠不认为自己的爹娘会真的如此心大,如此天真,还幻想着地主家里有余粮,日子照旧过,天不怕,地不怕。 她都能想明白的理,他们一定早想到了。只是谁都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不想早早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如今地里没了收成,城里水源也断了,人心惶惶,流民往后都会多起来,咱们这地界生的偏,现在还能安生几天,保不准啥时候就遇到那不开眼的了。挖了这地窖,把粮食存起来,别摆在明面上,也安心些” “哎!” 海棠话刚落下,张二娘便重重叹息一声,人也如同那漏气的皮球,焉巴萎靡下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