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换来的。如今倒是不剿匪了,今儿收税,明儿征粮,除了敲竹杆刮油水,不干别的。这他娘跟当土匪劫道有什么不同?天天挨骂挨打,到手都不是自己的,还不如从前当土匪呢。” 颜幼卿问:“我看今日这阵仗,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张串儿听他这么问,顿时来劲:“嚯!说起来不知是哪路豪杰,真个叫厉害!”遂把寿丘货车被劫,弃在奚邑附近一事添油加醋描述一番。最后道:“今儿早上电报发来的缉捕令,说是京师执法处的长官下午就到,要亲自出马追踪,附近三个县的警备队统统抽调过来帮忙搜人。” 颜幼卿思量片刻,缓缓道: “我这里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想送给张大哥。不知张大哥敢不敢要?” 颜幼卿赶到城外桥头时,太阳已升到头顶。骡马行伙计正等得不耐烦,于是又添了两个铜板酬谢。过桥之后想了想,没往返回山洞的方向走,而是顺着河岸向东,走出一小段,折向山脚,在几棵大臭椿底下停住。这几棵臭椿树极为高大醒目,很是好认。把骡子拴在树干上,自己爬上树枝。等了小半个时辰,察觉远远有人迹动静,迎过去一瞧,果然是安裕容、尚古之二人。 安裕容一路扶持尚古之,中间还背了一段,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望见颜幼卿草帽汗衫加搭裢,忍不住哈哈笑,待走近两步,才看见他额角被帽沿遮挡住的那块狗屁膏药,叉腰笑得直不起来,连尚古之也不禁开怀大乐。 颜幼卿倒是不为所动,一本正经从搭裢里摸出两块膏药,托在手掌心递过去:“去火,挺好用的。” 那两人连连摇头,敬谢不敏。安裕容笑道:“出息了啊,还知道以逸待劳。”把膏药塞回搭裢,抓过人揉头发。 “时间耽搁了,我怕路上走岔,不如在这里等。你肯定能找到这里来。”颜幼卿说罢,轻轻挣脱他胳膊,扶住尚古之送上骡背,“咱们动作得快些,不在这歇脚了。” “怎么?”安裕容十分自觉地往另一头骡子爬。 “执法处的人今日下午就到奚邑,还会调派附近三个县的警备队过来帮忙搜捕。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大规模搜捕前到地方。” 安裕容伸手欲拉颜幼卿同乘,颜幼卿摇头,牵起尚古之骑着的那头骡子往前走:“我歇够了,领路就好。筐里有吃的,你看先生要吃什么。” 安裕容撕了一只卤鸡,三人边走边吃。铁皮水壶里灌满了提前烧好的开水,喝完之后,又在河沟边续上。途中偶遇乡民,无不行色匆匆,倒也没觉得这一行三人有何异样,最多不过是面露羡慕之色:主子有鸡吃,也没亏待了下人。 一路不停,走到黄昏时分,人烟越来越稀少,终至绝迹。穿过一个山坳,视野渐渐开阔,却是一片荒村印入眼帘。废墟间灌木纵横,杂草丛生,显见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了。村落不大,一眼看得到尽头。颜幼卿指着深处一片连绵的阴影,道:“那里本是我们家的宅子,上山前大哥亲自点的火,都烧了。” 安裕容与他并排牵着骡子前行,闻言搂过肩膀抱了抱。 颜幼卿一面看路,一面时不时倒退,设法掩去三人留下的行迹:“当初傅中宵队伍里确切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应该都死光了。就算张串儿去供出我从前身份,他们也找不到这里来,不用担心。” 祁保善不可能明目张胆搜捕尚古之,故而京师发到寿丘的紧急电报缉捕令,只有颜幼卿一个主犯,另有不具姓名细节详尽的帮凶信息若干,指的就是尚古之了。张串儿等人只知四当家姓颜,并不知其本名。平素按排行喊惯了,时日一长,连姓都不大记得。若非颜幼卿自己捅破,他压根没把缉捕令上的逃犯与从前跟过的四当家联系起来。这条线索透露给京师执法处来的长官,有根有据,当能换一笔不少的赏钱。至于究竟能不能抓到人,还得看长官的本事。而追踪搜捕的队伍往玉壶顶走一遭,没有十天八天下不来,这个空档,正好叫尚古之好好养病。 “那曹永茂也不知道你家宅子在哪?” “师爷喜欢运筹帷幄,等闲不下山。” 不知为何,听到颜幼卿冷淡的语气,明明说的是悲伤往事,安裕容莫名被引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