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裕容促狭一笑:“只别叫杜家误会了就成。” “误会什么?” “误会成替你给黎小姐下聘哪。” 徐文约拍他一把:“你可别给我上人家里胡说八道去!”神情却不似从前斩截。转换话题道,“杜家世居京师,书香门第,听说有好几位适龄小姐。我看不如给你牵个线,省得老大不小荒唐度日!” “咳!咳咳……”安裕容被口水呛住。颜幼卿赶忙递了茶水给他。 安裕容连喝几口,才正色道:“徐兄,万万不可。” 徐文约也正经起来:“有何不可?我看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你既认我做兄长,正当为你牵线搭桥才对。” 安裕容见徐文约一脸严肃,不是说笑,转脸看颜幼卿睁大两只眼睛,正愣愣瞧着自己,想了想,才语气郑重道:“徐兄,实话与你说,我早已心有所属,非卿不可。你可千万别给我乱牵红线,免得误了别人家女孩子。” “胡说。”徐文约不肯信他,“你要真是心有所属,非卿不可,还能琢磨这半晌才往外说,可见是现编的假话。真有这么个人,便是我不知道,幼卿还能不知道?是罢,幼卿?” “啊?”颜幼卿不提防问到自己头上,“啊,徐兄说的是。” 安裕容看他一副犯傻愣怔神气,也不知在想什么,无奈笑笑。眼见徐兄无论如何不肯信自己,索性装模作样,满脸尴尬,凑过去耳语:“徐兄,咱们是兄弟,我也不瞒你,我这个……心中有疾……” “你说什么?”徐文约惊问,不敢置信。 “在西洋大陆时就专门去看过医生,不是身体的问题,确实是……心中有疾。”不等对方追问,安裕容强笑道,“这事于平日生活,无甚影响。我并未将之放在心上,你听过便是,不必在意。” 徐文约已然完全懵住:“这……怎会如此……唉,好罢……” 安裕容知他误会了自己话中意思,却故意不加解释,只摇摇头,示意不必再提。 凭颜幼卿耳力,即使安裕容刻意压低嗓音,也该能听出大半。可惜他脑中全是峻轩兄“心有所属,非卿不可”八个字,来来回回有如念咒,以致回过神时,已不知他二人所言究竟何事,睁大眼睛望过来,安裕容拍拍他脑袋:“以后告诉你。” “哦。”想说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记起之前的话题,问:“峻轩兄,你代徐兄去杜府拜访,也去徐兄报社京师分部帮忙么?” “帮忙是一定要帮的,具体如何行事,还需从长计议。” 徐文约硬生生把念头从兄弟“心中有疾”一事中拔出来:“只叫你峻轩兄经营个小报分部,未免屈才。我那边顺便照应即可,尽可以有别的打算。” 安裕容还向颜幼卿道:“这个回头再说。你先上京师,安安分分听从调遣,有了确切落脚点,给我们来个信。我这边交接好了就过去。快则十余日,慢不过一个月。我自会想法联系你。” 田炳元只给了颜幼卿三天工夫,三日后他与吴瀚生便要启程回京。徐、安二人便就如何交代身世,如何与韩三爷、胡老板等人告别,诸般事宜一一想到,切切叮嘱。明知颜幼卿少年起便在外闯荡,又是心有成算之人,还是当真如同照顾幼弟一般,尽可能面面俱到。颜幼卿少年独立,纯属迫不得已,对长者宠爱关怀实则相当受用,对两位兄长所言,无不听从应承。 说完海津这头,徐、安二人又开始预测他乍抵京师之后,可能面临什么局面。颜幼卿想起一事,问道:“徐兄,我听韩三爷介绍,那位田司令,是总统府副司令官。他既是大总统心腹中的心腹,为何不是正司令官?不知那正司令官又是何等样人?” 徐文约抚额:“倒是差点把这一桩给忘了。总统府护卫队,应该是大统帅亲任司令官,故副司令官就是最高职务了。听说大总统还是大统帅时,便兼任着亲卫队司令——这位对待身边人,向来以平易亲和著称。不过几年前,半壁江山在手,位高权重至此,据说还经常到各处军营巡视,与普通军士同锅吃饭。” 安裕容接道:“否则你以为,为何底下人对他如此忠心不贰?分明是前朝北新军,却成了他祁某人私兵。太后死了,皇帝退了,偏他不但不倒,还能扶摇直上。昔日曾有人以曹孟德比祁保善,谓其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以今日事实论,曹孟德可还不如他。” 徐文约轻叹一声:“乱世奸雄又何妨?只盼治世能成明主。” 安裕容沉默片刻,最后道:“但愿如此罢。” 这些话颜幼卿插不上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