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璎本不觉得自己害羞,被纤云这样一说,脸红得反倒更厉害。 纤云摇头道:“我们家大壮做事一贯就这德性,急吼吼的,片刻都等不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锅里还给他留了面条呢,再不吃该糊锅了。” 蓝璎不觉一怔,原来他居然还饿着肚子…… 纤云见她不说话,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忙道:“这门亲事对你来讲呢,无疑是低嫁了,虽说你们两个是那啥……两情相悦……,但我知你心里难免委屈。可我们家大壮真得不错,打心底会疼人,且他没有爹娘,你嫁过去绝没有苦头吃,放心啊!” 蓝璎哪里还呆得住,赶紧从厨房侧门出去,走到后院吹吹风散散步。 过得片刻,纤云洗好了碗,正开始准备晚饭时,李聿恂进来了。 他一进屋就问:“表姑,我刚才走了多久?” 纤云随口道:“没多久啊,我这才把碗洗完呢。对了,你小子跑哪里去了?事情谈得怎么样?日子到底定下了没?” 李聿恂道:“我再去问问岳父岳母,看看可还有其他别的不周全之处。” 纤云见他一副无比顺从的模样,忍不住道:“还是那句话‘低头娶媳,抬头嫁女’,想当初你表姑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再熬些日子,等媳妇娶进门就好了!” 李聿恂道:“表姑,你看到阿璎了吗?” 纤云笑道:“你瞎担心什么?还怕到手的媳妇跑了不成!放心吧,小丫头没见过这种场合,害羞得紧,偷溜到后院玩耍去了……” 李聿恂这才放心地回到堂屋,以更加充足的精力投入到艰难的“战斗”中。 蓝溥和郑夫人虽说是“抬头嫁女”,但他夫妇本也不是那种习惯故意刁蛮的人。 郑夫人因担心“夜长梦多”,想赶最早的吉日作为自家女儿这辈子唯一无二的大婚之期,便督促着李聿恂在这半日之内将那“三书六礼”中的“二书五礼”一齐办完。 “三书”之中的聘书、礼书是李聿恂上街请那名卖字画的老夫子现写而成,至于“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日行五礼,时间虽仓促,但也并不简单。 李聿恂本无父母兄弟,除前面抬送聘礼外,其余诸事也未请平日那帮兄弟们帮忙,只自身一人并那两位大媒忙前忙后地转。 他穿着一身不太讲究的粗布黑衣,旋风一般,进进出出,跑得不亦乐乎。 纤云作为表姑,即便有心帮忙,但一个妇道人家也实在插不上前,说不上话,只在一旁看着这位平日不善言语的表侄大把大把的银子流水似地往外花。 纤云看得心惊肉跳,瞠目咋舌,可李聿恂却始终镇定自如,仿佛今日所用根本不是自个儿的银钱,半点儿都不觉得心疼。 蓝璎在后院只稍稍呆了片刻,等听到李聿恂在堂屋说话的声音,便重新默默回到楼上。 卧房里,那件湖蓝色织锦羽缎斗篷被叠得方不方圆不圆地摆在椅子上,桌上那张被她不小心滴了两点墨汁的白纸上却平白添了几行小字。 “此生飘零久,孑然于世,尝孤枕,午夜惊回,秋雨又秋风,寻梦无人。今岁春风起,大道相随,何其幸,青湖如愿,红颜亦知己。建昌二十八年春分之日,恂书于枣园。” 蓝璎将这几行小字来回默念两遍,心中如同千乘万骑驶过,云奔潮涌,久久亦难平。 过了许久,听得楼下动静渐小,纸上墨迹也全部干透,蓝璎才将这一张信笺般大小的纸慢慢折好,小心翼翼收进红木箱底。 又过片刻,天色忽而变暗,黑夜悄然而至。 楼下的客人们似乎都已散去,谈话声也是若有若无,蓝璎走出卧房,阶梯才下不到一半,正好遇到李聿恂急匆匆跨步上楼来。 两人就站在窄窄的台阶上,借着淡薄暮色,凝望着对方如水般温柔晶亮的眼眸。 李聿恂见蓝璎默不作声,便先开口道:“我来同你说一声,迎亲的日子定下了,就在二月十八日。” 蓝璎一时惊震,脱口而出道:“二月十八离今儿个不过五六天,是不是有些……有些着急了?” 李聿恂见她今日动不动就脸红,一副羞涩娇柔模样,心里不禁欢喜,因而笑道:“是有些仓促,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准备。这会儿忙起来,恐怕要到迎亲那日才能看到你,所以提前来同你打声招呼。” 蓝璎低下头道:“我晓得。你忙你的便是,但也莫要太过劳累,还是要……休息好。” 李聿恂顿觉喉咙一紧,声音也有些发涩。 “我这便走了,不必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