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方过五十六圣寿的建昌帝颁诏册立皇五子燕桢为太子,并追封太子已故生母姜才人为贵妃,谥号“恭肃”。 皇五子燕桢乃建昌帝避暑别苑临幸宫女姜氏所生,自幼长在骊山别苑。 其六岁时,宫女姜氏得明恭太后懿旨获封选侍,母子二人才被正式接入宫中。 入宫仅半月,姜氏染病而亡,建昌帝追封其为正五品才人,并赐皇五子名“桢”。又过半年,皇五子燕桢被接入凤仪宫,交由皇后娘娘亲自抚育。 如今皇帝册立皇五子为太子,无论前朝后宫,人人皆不以为怪。 毕竟建昌帝所生皇子中,健康成活者不过六人。 皇长子燕榄因其生母被贬为宫婢,永久打入冷宫而无缘皇位;皇四子燕桓犯谋逆罪已自尽;皇七子燕桐身有残疾,且生母安嫔出身歌伎,位份太低;皇十子年八岁,皇十一子年九岁,都太过年幼。 而皇五子燕桢由中宫皇后亲自抚养成人,生而早慧,稳重恭谦,十七岁封郡王,二十三岁封亲王,如今二十七册立为太子,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九月初八,蓝璎带着自己亲手制的一坛菊花酿来到偏远的玉堂宫。 曾经的德妃——现在的德嫔得了口信,早早就站在廊下静静等着。 “姑姑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今儿怎地肯屈尊到我这又破又烂的玉堂宫来了?” 虽是多时未见,蓝璎听德嫔这话反而觉得亲切。 她笑道:“奴婢信守承诺,来给娘娘送菊花酿。不知娘娘可否愿意邀奴婢一同赏花饮酒。” 德嫔嗔笑道:“这酒还在你蓝姑姑手上捧着呢,我敢不愿意吗?” 蓝璎也跟着灿笑,忙把手里的菊花酿交给一旁的叠翠。 德嫔命人在海棠树下摆了一张小圆桌,亲自拉着蓝璎的手一同坐下。 一宫嫔一宫婢,一主一仆,两个同居深宫里的女子就对着院子里金灿灿的菊花举杯对饮起来。 放下所有的戒备,蓝璎感到无比的放松,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海棠树下,知己难逢。 蓝璎端着杯子,一杯又一杯,尽情地笑,尽情地喝,不怕喝醉,只怕喝不醉。 晚上回到小院,蓝璎醉眼朦胧,告诉御侍姑姑,称叠翠即将年满放出宫,自己已经答应德嫔,自愿调到玉堂宫接叠翠的班,任掌事姑姑。 御侍姑姑一气之下将蓝璎狠狠大骂一通,直骂她脑子进了水,自毁前程。 “德嫔一无子嗣,二无恩宠,三无母族可依靠,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你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跑到玉堂宫去攀高枝?玉堂宫边上就是冷宫,那里住着哪些人,你难道不知道?” “我年底出宫,到时候御前奉茶就只你一个,王公公会不看重你?皇上会不看重你?还有太子殿下,哪次来乾元殿碰到你不是笑脸相迎?” “你老老实实在御前呆着,即便皇上不把你指到东宫去服侍太子殿下,随手一指,起码也是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做妾也是贵妾,是御赐的二夫人,生了儿子照样可以科考袭爵。这大好的前程,你不要了?” 蓝璎低声道:“姑姑,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我爹爹只是有功名在身的教书先生,指望着皇上赐婚,我还没有那个福分。再说我自幼长在乡间,根本不想嫁到显贵豪族。” 御侍姑姑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你还有没有福分?苍天哪,你是想气死我们这群人吗?” 笑完,她感叹道:“蓝璎,你看看你这张脸,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进殿奉茶,那些来乾元殿议事的文武大臣都在偷偷拿眼睛打量你?” 蓝璎面色淡淡,很不以为然。 她倒想起第一次进乾元殿奉茶,那时新科三鼎甲没一个人敢要她,全都避得远远的! 御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