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把仅有手掌般长的尖刀在手中比划了一下,接着在一旁用来试刀的几斤五花肉上试了试,四指执刀柄,大拇指抵住肉,扣回四指,内收虎口,一片肉被利落地剔了下来。 这些动作,他是当着萧启的面做的。 以往每一个将行此刑的囚犯见了这一场景,无不骇得面如土色甚至屎尿失禁,往往见到这个场面,骈师傅都非常得意,但今日,他吃瘪了。 萧启依旧面无波澜,像被抽走了灵魂,就这么木木地看着。 骈师傅暗哼一声,不屑心忖,此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到这刀子真的落在身上的时候,就能知道他的厉害了。 尘世间的嘈杂声再也钻不进萧启的耳朵里。 身体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死期,不受控制地在脑内自动闪回此生一幕幕画面,走马灯一般,接连不断,不曾停歇。 他这一生阴暗潮湿,唯有的快乐,都和谢寻有关。 谢寻假意逢迎他的这些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甚么呢。 临死之前,想见他一面。 人生若是一幅长长的信,即便他这封信糟糕透顶,不能卒睹,但还是希望尽头的落款,是他从来求而不得的白梅花。即便染上他一缕香气也好,让他这封信,看起来不那么可笑。 但是还能有可能吗? 不可能了。 萧启被捆上了刑架。 最初他赤条条地,不被任何人祝福被迫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地淌在污泥臭水中,暗无天日地活。如今也当着天下人的面,赤条条地暴露在世人怨恨唾弃的目光里接受审判,除了这一身血肉,他一无所有。 散发着寒芒的尖利刀刃紧贴胸前皮肉,往里用力按压,鲜血犹如被割了一道口子的羊囊,瞬间喷溅而出—— 锋利的刀刃割进柔软的血肉,碰到了胸骨,再紧贴骨头往下刮,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形。 一片肉脱离了躯体。 萧启还是低估了这种酷刑的痛苦,喉头的肌肉不受控制紧缩,挤出长长一声犹如爆破的哀嚎—— 有人害怕,有人鼓掌,有人呼好,就是没有人觉得残忍,觉得可怜。 这才第一块肉,还早着呢。 萧启疼痛欲死,可经验老道的骈师傅在完成使命之前,不会让他轻易下黄泉的。 一片两片三片,七十片八十片九十片,为了吊着死囚的命,并不能只可着一个地方片,萧启浑身上下坑坑洼洼,鲜血流淌了一地,已辨不出人形了。 死囚犯没有休息的必要,但刽子手需要。 中场歇息之时,萧启暂离泼天痛苦的折磨,神智已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