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邪梦邪 烛火如豆,明明灭灭地摇动,映照出一片昏黄。 压抑着的哽咽声如柄钝刀一下下地磨着人的心,珠碧倚在灵鹫怀里,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可无论如何,他也控制不住语调里的哽咽声:“我告诉过自己不能哭的……可我……” 在南馆,珠碧从不曾在恩客与其他妓子面前哭,事实上他做这噩梦不是第一回了,往往一个人睡时他都会跌入这个梦境之中,挣扎着醒来,小九也睡熟了。身边空无一人,他只能呆坐在床头,望着烛火枯坐至天明。 他难受,却不能哭。 有太多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红牌名妓,费尽心思地要扒拉他们的把柄与软肋,好拉他们下来。所以这么多年,珠碧早已学会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能哭出声来。 他想哭的时候,就仰头瞪着帐顶,张开嘴同鼻子一起深深呼吸,这样就能不发出半点声音。等到第二天南馆开门迎客,他就又是那个婀娜妩媚,风情万种的名妓。 可这样的办法,到了灵鹫面前却显得不那么好用了。灵鹫是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人,他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再披上那层坚硬的盔甲,故作平静。 灵鹫抬手金光乍泄,登时满室浮起淡金色屏障,将室内与外头天地彻底隔绝,他叹了口气,道:“这里不是南馆,没有人能听到了。珠儿,哭出来罢。” 哭出来罢,放声哭出来罢。连哭也要硬生生忍着,也太可怜了。 珠碧再忍不住满心怨恨与委屈,伏在灵鹫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哭得天也昏,地也暗;哭得喉咙喑哑;哭到灵鹫也心肺俱伤,衣襟尽湿。 窗外寒风席卷,呜咽着敲打窗棂。想钻进来霸占这一方温暖之地,而灵鹫施下的屏障牢不可破,所以便是任那寒风再嚣张,也无法侵略分毫。 珠碧哭干了眼泪,声音渐渐息了,此时一抽一搭地打着嗝,他尤不安心,一遍一遍地问着:“这是梦吗?” 灵鹫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答:“不是。” 珠碧摇着头不肯相信,拽过灵鹫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打我罢,让我疼……让我心安……” 对珠碧来说,疼痛能生出安全感,能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被拥有,被支配。 而且若真的是梦,梦中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如果能深深刻刻痛一回,至少能确定这一切不是一个美丽的梦。 可灵鹫又怎舍得动手打他? 见灵鹫不肯动手,珠碧愈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挣开灵鹫的桎梏,抬手竟发狠地朝自己脸上甩耳光—— “珠儿!不要胡闹!跟我发疯是不是?”灵鹫气急败坏地揪住他自残的手,怒骂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