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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不下雪的明市,在平安夜迎来一场大雪。

    屋里的年轻人,个个见过雪,有人甚至刚从高纬度地区飞回国。

    也依然在此刻,不穿外套,握酒瓶,围涌在圣诞树旁欢呼尖叫。

    铛,铛,铛。

    温宁安仰头,教堂顶上不起眼的钟楼,发出闷厚混重的报响,钟声袅然飘向远处山野。

    她福至心灵,屠夫山下听到的“打铁声”,想必就是当年传教士后院钟楼所致。

    夜色撩人,秦昭序毫无顾忌地、直勾勾盯着温宁安,问:“怎么又突然一个人笑?”

    又?

    稍作思索,温宁安想起上回杨成澜家中,关于八宝鸭“外科手术”的比喻,她也是一个人突然笑起来。

    温宁安本想说《莫临村志》里的趣闻,对上秦昭序幽深端量的眼神,瞬间不知从何说起。

    话在嘴边滚两个来回,再出口,就变成一句:“你刚才算的不对。”

    秦昭序配合地问:“哪里不对?”

    温宁安眉眼神色,难得恢复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俏皮烂漫,“我生日到了,现在年龄二十一,所以我们应该差七岁。”

    温宁安,出生在平安夜。

    秦昭序磕灭烟头,忽明忽暗的红色光点消失,“行,差七岁,生日快乐。”

    第5章 夜半回程

    秦昭序的助理来信息,还有二十分钟抵达酒店。

    晚餐正宴,陈家亲戚尽数到场,坐在单独包厢,秦昭序被安排在同一桌,灌下不少酒。后劲上头,太阳穴和前额隐隐胀痛。

    “昭序啊,再来一杯。”

    秦昭序不热衷酒文化,平日只抽烟不酗酒,但秦陈二家既然有结亲意向,他必然也得拿出态度和诚意。没想到陈家人那么能喝!

    喉咙灼热辛辣。

    轮番敬酒的潜在规矩,仿佛某种餐桌毕经流程,有种与讲究平等的现代文明相割的陈旧感。

    回溯陈家发家史,倒也不觉违和。陈礼实原是江苏北部某县城的木匠,早年与同村老乡凑成草台班子装修队,一穷二白,来明市打工,挣到第一桶金。

    正值中国房地产腾飞的九十年代,大批淘金客疯狂涌入楼市,还是愣头青的陈礼实,敏锐地将身家全部押入,成功赶上第一波房改红利。

    陈礼实的汇融集团以住宅地产为主,近年布局商业和物流板块。陈家旁支亲戚从事的,大多也是与房地产强关联的上下游产业链。

    改开东风里野蛮生长的平民富豪,骨子里与生俱备粗狂劲,酒桌上尤甚,无论男女。所谓喝酒不喝白,感情上不来,无论你是谁,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餐过半巡,陈宥薇不胜酒力,放杯,笑着和秦昭序抱怨头有些晕。惯来雷厉风行的女人,懂得在合适的时间撒娇,增进关系。

    音量不大不小,恰好钻入长辈耳朵。

    陈家舅舅将茅台瓶口调转方向,给秦昭序斟好斟满,“宥薇既然喝多,昭序,你必须代劳啊。你们这个,是吧,哈哈哈。”

    秦昭序笑一笑,端起酒杯。

    后半场,他帮陈宥薇挡掉所有酒。传杯送盏,宾主皆欢。

    “秦先生,你不在苏茜花园住夜吗?”

    温宁安的声音唤回他思绪。

    “不住,明天上午有个会。”秦昭序想再点一支烟,但忍住了,“生日打算怎么过?”

    “买个蛋糕,和伊布吹蜡烛。”温宁安早有安排,“伊布就是那条萨摩耶。”

    “这么简单?”

    “是啊,就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那条品相优越的萨摩耶,秦昭序有印象。体型半米高,爱闹腾,肉眼可见地黏温宁安。

    他笑问:“你今晚住山顶,它单独留守?”

    “伊布今晚住成澜奶奶家。”

    杨成澜旅游回来,被小姐妹拉进舞蹈队,晨昏定省地在社区公园排练交际舞。温宁安定时带伊布公园散步,每每与舞蹈队打照面,它总是大明星般接受老太太们的爱抚。

    杨成澜与温宁安投缘,连带喜欢她的狗。得知温宁安在外过夜,便提出让伊布待在五楼,她帮忙照顾,顺便牵去见见舞蹈队友。

    秦昭序不可思议,“杨老师愿意照顾狗?”

    “愿意啊,成澜奶奶还给我发她和伊布玩游戏的视频。”

    温宁安掏出手机,本想给秦昭序展示视频,一解锁,跳出五个未接来电,全是杨成澜。

    温宁安有现代人的通病,手机恐惧症。

    尤其来电显示是亲属朋友的名字,她的心理流程丰富曲折。

    先是心跳加速,当个唯心主义者默念几遍“不要有坏消息”,然后冷静回拨——

    电话瞬间接通。

    “成澜奶奶,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机静音......”

    “宁安,伊布有点不对劲。”杨成澜心有余悸,打断她,“我晚上在厨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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