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一场,沈谨言清瘦了不少,目光没了往日的明亮朝气。似火焰燃尽,留下的是沉淀后的灰烬。平静中透着苍凉。 顾莞宁心中一恸,轻声道:“阿言,一路平安!” 沈谨言抬眼,目中露出坚定:“姐姐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秘密去吐蕃一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顾莞宁连萧诩都瞒了下来。 此时姐弟两人四目对视,流淌过只有彼此清楚的忧心和牵挂。 “行李可都收拾好了?”顾莞宁低声问道。 沈谨言嗯了一声:“我想将顾福留在京城。这些年,他随我东奔西走,着实辛苦。如今他和珍珠新婚不久,我实在不忍让他随我离京。” “顾福为人机灵伶俐,姐姐让他在李山手下领个差事吧!” 也好。 顾莞宁点了点头。 沈谨言这是心知此行艰险,不愿让顾福一同赴险。 “还有季同,”沈谨言又张口道:“他去年受了重伤,将养至今,血气亏损,身体大不如前。让他也一并留在京城。我另挑暗卫随我同行。” 顾莞宁略一犹豫。 顾福不去也就罢了。季同身手过人,胆大心细,无疑是极大的助力。季同不在沈谨言身边,她委实放心不下…… “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沈谨言加重语气,目光诚恳:“你让季同留下吧!” 顾莞宁暗叹一声,终于点头应允:“好,一切都依你。” …… 二月初一,天刚蒙蒙亮,大军便已开拔。 几万将士骑着骏马,声势十分壮观。 沈谨言一脸无奈地骑着骏马,身后跟着顾福和季同。 此时刚启程,大军行军的速度不快。沈谨言骑着骏马犹如踏春一般,慢悠悠地前行。 沈谨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叹道:“顾福,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京。你何苦跟随我前去?你留在京城,和珍珠过些平静安逸的日子,岂不更好?” 顾福低声道:“主子吃苦,奴才享福。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除非公子不要奴才了,否则,不管公子到哪儿,奴才总是要跟着一去去的。” 沈谨言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些年,顾福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于他而言,和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何尝舍得下顾福? 顾福硬是要跟着他一同离京,他口中数落,心里却十分温暖。 沈谨言下意识地又看向季同。 季同重伤一场,养了半年之久,如今外伤已痊愈。从外表看来,和往日无异。俊朗沉稳,锋芒内敛。 不过,沈谨言亲自替季同治伤,自然清楚季同因重伤大损元气,远不如前。 “季同,”沈谨言张口喊了季同的名字,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季同和顾福不一样。 顾福自少时起就跟在他身边,季同却是顾莞宁的心腹,跟随他不过两年多光景。论亲疏,自不及顾福。沈谨言和他说话,也带了几分斟酌和小心。 季同抬眼,声音低沉有力:“公子什么都不用说了。奴才昨日晚上去求见皇后娘娘,娘娘已经点头首肯,奴才会一直伴随在公子身边。” 沈谨言:“……” 姐姐明明先答应他了,怎么会这么快改变主意? 季同似看出沈谨言的复杂心情,低声道:“娘娘命奴才,一直随行保护公子。” 沈谨言顿时会意过来。 顾莞宁到底还是担忧他在吐蕃国中遇险,所以才会点头应允,而且,看季同的样子,显然已知道吐蕃之行的内情了。 罢了!他们两个坚持要跟随,他这个主子也只得领了这份心意。 沈谨言重重呼出一口气:“放心,我一定安然带你们回京!” 然后,目光遥遥地看向前方。 绣着顾字的军旗在风中飘扬,沉闷的马蹄声嘚嘚作响。汇聚成惊雷一般的巨响,震人心弦。令人油然而生豪情壮志。 沈谨言连日来的阴郁消沉,此时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豪情激烈。 姐姐,我一定不负所托,早日归来! …… “启禀娘娘,五更天时,沈公子便已离宫。顾福和季同一并随行。” 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