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淳容貌生得最好,也和顾莞宁最相似,白嫩的小脸上两只乌溜溜的大眼,让人心生欢喜。 还有乳母怀中抱着的小四,白胖健壮,十分讨喜。 血脉相连,爱屋及乌。 太夫人看四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阿娇最是胆大淘气,见太夫人一直看着自己,冲太夫人咧嘴一笑,又眨眨眼。 太夫人哑然失笑,一颗心像被蜜汁浸透,甜丝丝的。然后,目光一飘,不知怎么飘到了阿娇身侧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比阿娇大了一岁,个头却不及阿娇,身形也颇为纤细。今日穿着浅黄色的宫装,眉眼细细,颇为清秀,神情略显几分娇怯。嘴角翘起,水润一般的眼眸微微垂着,偶尔抬头一眼,很快又会垂眸。 真想不到,那样一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的亲爹,竟会有这等胆小怯懦的女儿。 想到欺师灭祖背叛大秦的萧睿,太夫人心情无比复杂,忍不住又看了玥姐儿一眼。 玥姐儿进宫住下已有两年。这两年衣食无忧舒心顺畅的宫廷生活,也令玥姐儿有了不小的改变。 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哭泣落泪,胆子大了些,也比往日多了些自信。 由此可见,顾莞宁从未苛待过玥姐儿半分。 哪怕是对萧睿恨之入骨,也未殃及到孩子身上。 看似冷硬刚强无情的顾莞宁,心肠最是柔软。只是,世上能窥见这份柔软的人,少之又少罢了。 太夫人有些欣慰有些酸楚地想着,然后移开目光。 …… 待所有诰命女眷觐见后,宫宴正式开始。 美酒佳肴,丝竹歌舞,当然不可或缺。众人分席而坐,时而品尝美味,时而抬头欣赏歌舞,或是三三两两低声私语,颇为热闹。 久未进宫的高阳公主,已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美艳的脸孔上已多了几许皱纹,不复往日的容光,神色间颇有些阴沉阴郁。 到底已年近三旬,不再年轻妩媚。这几年来,她几乎从不在人前露面,整日闷在公主府里。 和她同席而坐的,是衡阳公主。 往日颇有几分趾高气昂的衡阳公主,今日也出乎意料的沉寂少言。 正巧有舞姬盘旋而至两人的席案前,遮挡住了众人视线。 高阳公主瞥了清瘦了一圈的衡阳公主,尖酸刻薄忍不住露了头:“几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莫非是因为安平王和丹阳之死伤心难过?” 衡阳公主似被尖锐的细针刺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掠过一丝阴霾。很快又恢复如常,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回去:“人各有命,便是伤心也无可奈何。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我头上了。” 高阳公主被堵得哑口无言。 衡阳公主说得没错。 顾莞宁若想对付她们两个,根本不费多少力气。她们只有俯首称臣,小心谨慎,才能活得平安长久。 衡阳公主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紧接着发难:“大堂姐,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一桩新鲜事。听闻你主动赏了两个通房给王驸马,让她们给王驸马生下子嗣传承香火。此事该不是真的吧!以大堂姐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等事情来!” 两人的公主府就住在隔壁,有个风吹草动根本瞒不过对方。 高阳公主年近三旬,一直未有身孕。这些年找了许多名医看过,宫中的太医也请了几回,调理身子的药方不知喝了多少,可惜一直未曾见效。显然此生再难有孕了。 高阳公主无奈之下,终于做出了此生最大的让步,主动让丈夫王璋纳了通房。 高阳公主被戳中痛处,狠狠地瞪了衡阳公主一眼。 衡阳公主彻底占了上风,心情颇为愉快,消沉了多日的心情也明媚起来,故意往高阳公主的伤口上继续戳刀子:“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大堂姐何必遮遮掩掩的。等那两个通房生了子嗣,一杯毒酒打发了,孩子养在大堂姐名下就是了,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高阳公主冷哼一声:“此事就不必堂妹操心了。驸马根本不在意子嗣,对我说没有子嗣也无妨。至今都没碰过那两个通房。” 衡阳公主:“……” 怼过衡阳公主后,高阳公主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 宫宴结束后,高阳公主去了顾莞宁面前,低声下气地恳求:“……我想去一趟景阳宫,见一见太皇静太妃。” 这些年,王皇后一直被关在景阳宫里,不见天日。 也只有高阳公主还惦记着她,每年总要央求着去见上一面。 顾莞宁目光掠过高阳公主卑微祈求的脸孔,略一点头:“太皇静太妃神智不清,不宜见人。你既是想去见她,本宫也不阻拦,一盏茶时分便可。” 高阳公主早已没了当年不可一世的锐气和霸道,只有谢恩的份。 待高阳公主退下后,顾莞宁冲玲珑使了个眼色。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