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声里,含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顾莞宁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和不忍。 说到底,顾谨言并未犯什么错。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大错特错了!太夫人再宽宏大度,也不可能再让他留在顾家。 “阿言,祖母疼了你这么多年,虽然知道了你的身世,也舍不得要了你的性命。”顾莞宁顿了顿,轻叹一声:“我也不愿看着你去死。” “只是,你想留在顾家是不可能了。”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待会儿就有人来接你去普济寺住上一阵子。对外就宣称是得了重病。然后,让普济寺的高僧慧平大师‘救’你一命。你与佛有缘,为了续命,不能擅离普济寺。拜在慧平大师门下,做一个俗家弟子,带发修行。” “你安心在普济寺里住着,吃穿用度不必发愁。我们顾家每年在普济寺里布施丰厚,他们自会善待你。顾福也随你一同前去,照顾你的衣食起居。我每隔一段日子就去看你。” 顾莞宁顿了片刻,又说道:“等你到了十六岁,长大成人了,我再为你安排一个妥当的身份,离开京城。” 不过,终其一生,顾谨言都要活在监视之下,没有真正的自由。 第174章 离开(一) 顾谨言的哭声渐渐停了,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顾莞宁。 看来,他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顾莞宁暗暗叹口气,硬起心肠说道:“阿言,你记着,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顾家子孙。祖母不愿宣扬家丑,所以不会将此事曝露出去。你在普济寺里,还是定北侯府的四公子,无人敢怠慢。这已经是祖母的格外慈悲了!” 是啊! 以他的身份,能苟活于世,已经是太夫人格外开恩。 顾莞宁这般苦心安排,至少给他保全了颜面和尊严。不必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活下去,不会被人唾弃遭人耻笑。 日后,他还有机会离开京城,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顾谨言眼中泛着泪光,强忍着没有掉落:“姐姐,谢谢你!” 顾莞宁的眼中也露出些许怜惜:“阿言,你虽然不姓顾,可你还是我的亲弟弟。我恨母亲,恨沈谦父女,却并不恨你。” “你是无辜的。母亲犯下的错,不该延续到你身上。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一定保你一世平安。” 这样温柔的顾莞宁,他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顾谨言哽咽着喊了声姐姐,然后扑到她的怀中,失声痛哭。 他还是个七岁的孩童,比她矮了一个头。瘦弱的肩膀根本负担不起这些沉痛。 他埋在她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顾莞宁鼻子微酸,轻轻拍着顾谨言的后背。 阿言,姐姐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 今后的路还很漫长,希望你一直谨慎清醒地活下去。 顾谨言抬起红肿的眼睛,哭着问道:“姐姐,我离开之前,能不能看太夫人一眼?只看一眼我就走。” 顾莞宁本不想答应,转念一想,顾谨言这一离府,此生再也不会踏进侯府半步。临走前,就让他见祖母一眼吧! 他总算有良心,也不枉祖母疼了他这么多年。 “好,我领着你去正和堂。”顾莞宁低声道:“你将眼泪擦干净,低着头跟在我身后,不要抬头。” 顾谨言点点头,伸出手,用力地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原本白嫩的脸蛋早已哭的通红,眼睛也是又红又肿。就是擦了眼泪,也看得出哭过的痕迹。 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 正和堂平日一到晚上就格外热闹,除了顾莞宁顾谨言时常过来,姚若竹每天也都陪着太夫人一起吃完饭。顾海在府中的时候,也会领着儿女到正和堂来。 太夫人这一倒下,正和堂里无人敢喧闹,倒是安静了许多。 顾莞宁刚踏进正和堂,姚若竹便迎面匆匆地走了过来。 “莞宁表妹,你来的正好。”姚若竹一脸忧色:“刚才紫嫣来禀报,说姑祖母连汤药也吐了出来。我正要去找你呢!” 饭菜吃不下去,现在竟连汤药也无法入口了。 顾莞宁心里一沉,不假思索地说道:“谢大夫人呢?” 姚若竹苦笑一声:“谢大夫一直待在正和堂没走。他正在给姑祖母施针,不让人随意进去叨扰。”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力持平静:“打发人将三叔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