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一直以为……”姜竹沥的脑袋埋在他胸口,毛茸茸的, 声音有些沮丧,“那个也是治病留下的。” 她摩挲他的手腕, 那里有一道明显而陈旧的凸起。 只不过他平时戴手表挡着, 夜里也很少露出来。加上平时穿长袖, 她连他手臂上的针疤都很少看见,更别提手腕内侧。 段白焰顿了顿, 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哪个中二少年, 青春期的时候没起过自杀的念头?更何况……” “更何况我当时下手特别轻, 压根就没……”她一直摸他的手, 他被摸得有些不自在,想抽回来。 但姜竹沥没给他这个机会。 下一秒,她亲了上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落在手腕内侧,像短暂地停留了一只蝴蝶。 段白焰脑子嗡嗡响,当即想把她按住:“姜竹沥,你是不是想通了,想跟我幕天……” “小白。”她放下他的手,小小声地道,“辛苦了。” 段白焰身形一顿。 “段爷爷跟我……跟我说了,你爸爸和妈妈的事。”她小心翼翼,手指在他胸前柔软的家居服上画圈,顿了很久,有些难过地问,“我出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白焰不自觉地绷紧下颚,屏住呼吸。 许久,他低声说:“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闹离婚。” “……嗯。” “我那时候生着病……他们急着分割财产,没有人管我。” 姜竹沥知道,他的哮喘就是在那时候变严重的。 她松开他的手腕,抱住他,声音微如蚊蚋:“嗯。” “我妈走的时候……”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急,“我爸跪下求她,我在二楼站着,看着他们。” “我妈她……她问我爸——” 他说,“‘你为什么这么贱?’” 姜竹沥微怔,然后抱他抱得更紧。 她好像拥着一只热乎乎的大玩偶,用力地撸他呼吸不稳的后背。 “从那个时候起,我想。” “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身边还有人,想要离开我。”他说,“我一定不会挽留她。” 他呼吸有些急促,后半句话,几乎说得咬牙切齿,“她要走,我就让她走。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到我眼前来。” 风撞在窗户上,发出呜呜的叫声。 姜竹沥愣了半秒,段爷爷的故事只停在爸爸跪下求妈妈、妈妈依旧走得毅然决然,于是被敲碎玻璃心的爸爸也放弃儿子、出门旅行——段白焰具体怎么想的,段爷爷也没有告诉她。 她想起当初她离开时,段白焰红着眼眶默不作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她这辈子忘不了那个场景——对于她和他来说,都太近,也太痛。 然而时至今日,当她能从自己的情绪中慢慢走出来,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回想,对于他来说,开口和挽留,究竟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他像他的父亲一样,在心里下跪了无数次,然而没有一次,能留住他的母亲。 姜竹沥小声叹息:“你从没有告诉过我。” 他摆在她面前的从来只有既定事实与结果,他不愿意倾诉,她就找不到根源。即使她想要宽宥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而起。 段白焰沉默下去。 他误会了她的意思,良久,舌根发苦,低声问:“怎么告诉你?告诉你我其实跨不过那个坎儿,我装作不在意是怕失去的时候输得太惨哭得太难看,告诉你……告诉你,虽然大家都过得不太好,没几个人的原生家庭是真正健康的,二十岁出头的成年人了,谁身上没插着两把刀,但凡是个正常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