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辱我吴郡陆氏,那博陵林氏的利益权势,我们也不敢再共享,请二位夫人将其带回博陵林氏好好教导。” 谢宝因望向在对面的郎君:“六郎也决意要遣返你的夫人?” 陆六郎摇头。 自长嫂出声询问,林妙意就下意识向右侧望去,黯淡的眼中渐渐有了期待。 王氏趁势讥笑道:“原来是崔夫人一意孤行而已。” 谢宝因笑而不言。 他居然连开口出声都不敢。 只是摇头,又有何用。 独自抚育子女又寡居数载的崔夫人听见妇人的话,呵怒而言:“王夫人也慎言,天子以孝治天下,我既是他阿娘,那他就理应顺从于我,终日事亲。而且六郎的阿翁从他产下之日起就始终都在外郡任职,吴郡陆氏的子弟也皆只知擅书法,无一人能留在国都。为吴郡陆氏,我尽力抚育他,从韶华至今,从未享受过士族。随后他阿翁又客死于野,我独自前去治丧,扶灵柩回到国都,之后再为他聘妻,我对吴郡陆氏、对他皆是问心无愧。然今日,吴郡陆氏已不能繁衍生息,他也欲解冠致仕,丝毫不顾家族权势。他们夫妻是无谓,因为天下士族只会斥我身为正室,未能教导好族中子弟。” “滔滔怒骂只会向我汹涌而来。” “请问王夫人,我还是一意孤行吗?” 如此拳拳服膺之言,同为正室夫人的王氏内疚低头,无话可说。 士族最重家学,子弟在外皆被天下所审视,其言行都与氏族相关,而承担抚育之责的父母更是如此。 谢宝因眉心微蹙,手心覆在小腹,似是身体不适,她轻轻叹息一声:“崔夫人,我想与六郎单独交谈,在这之后,倘若崔夫人要遣返之意依然不减,我也不会再干涉。” 崔夫人眨眼赞同。 谢宝因对其颔首示意过后,左手离开腹部,撑案缓缓起身。 陆六郎也随后离开。 来至中庭。 陆六郎朝站立在此的女子,正立行礼:“谢夫人。” 垂髾被秋风吹起,谢宝因神色淡下:“崔夫人昔年如此急切要与博陵林氏联姻,六郎不会不知道她所看上的是妙意她长兄在朝中的权势,而你们既已成昏,她长兄对你也并非未曾扶携,但你为何不愿升迁。” 去岁,天子在御史台别置治书执法、治书侍御史,掌奏劾官吏。 林业绥有意要给他此职,他却婉言相拒。 陆六郎想起自己曾拒绝林仆射的善意,为此内疚:“治礼郎一职,我已经很满足,何况我并无治政才能,而治书执法要监督天下官吏,我不敢担此职。” 谢宝因轻笑,与他直视:“你虽然知足,但是崔夫人不知足。” 陆六郎低头躲避女子的视线:“我曾与阿娘说过,但阿娘总是盛怒。” 闻言,谢宝因唇边的笑意消散,而是渐渐凝出一层薄冰:“所以你就默认了崔夫人自己所想的一切。” 妇人要遣返林妙意的决心过于坚定,不顾家族利益,也不顾吴郡陆氏能从博陵林氏处获得更多权势,因为她的原则已经被触碰。 而他再也不愿承受阿娘的呵斥,所以选择默认,从不为妻辩解。 林妙意怀孕而不能顺利产子,或许也是被崔夫人怨恨,时时用言语折辱,而她又极易伤情,常常自苦。 陆六郎见女子有愠怒,迅速揖礼,弯折了脊骨:“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不曾想到阿娘会做到今日之地步,但我对妙意是真心的。” 谢宝因抬头高望,喃喃自言:“真心..其实真心又如何呢?” 她哑然失笑:“你的真心让她一再失去自己的孩子;你的真心是让她蒙受被遣返的耻辱;你的真心就是将她推到崔夫人身前去承受无端震怒;你有真心又如何呢?你有真心而无保护她的能力,你觉得如此真心是值得你宣扬于口的吗?” “在天下士族中,有夫人无数,六郎尽可去相问她们需不需要夫君的爱与真心,或许比起这些,她们要的是尊重与相敬如冰。” 陆六郎虽然行为懦弱,但他内心对妻子亦也爱慕,以致声音变急:“我以后会好好爱护妙意,还望夫人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