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另一宫殿群的蓬莱殿。 扶辇下去后,李璋行尸走肉的来到殿门前,从前勉强还算挺直的脊背在来的途中已经变得伛偻。 他忍着悲愤,像过去二十载那样低声乞请:“臣请见太后。” 王太后此次没有再出声相拒,只是久久不语,宫中早有流言,天子多梦是被昭德太子的灵魂所缠,以致于身体每况愈下,性烈如火。 终究是自己亲自养大的,犹如亲子。 她叹息一声:“进来吧。” 跟随而来的舍人为帝王推开殿门。 李璋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缓慢的像耄耋老翁,好不容易进到殿内,又一字一叹的开口,而比起天子的声势,更多的是为人子的无奈:“已经过去多少年,臣每念及阿兄都会难抑心痛。” “道奴既已逝多年,你也不必再追念,身体为重,你阿兄生前也极为爱护你,若见你如此,内心也会哀伤。”王太后久居于此殿,从不见阳,所以面容透亮,如那蝉翼,肌肤之下的青丝也明细可见,望着这位养子,满头白发的她不忍落泪,“你看着比先帝还..” 文帝六十而崩,都没有如此老态。 不必追念。 呵。 李璋浑身战栗,努力抑制着满腔愤概和哀怨:“我与安福少时丧母,是太后抚育我们无恙长大,所谓生而不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终身难忘。阿兄更是待我们宽厚,我性情急躁,但阿兄总是不厌弃的温声安抚我,而这些年来,即使没有阿兄在身旁,我也已经能够忍住自己的脾气,皆靠我日夜含血硬撑!” “太后你知道吗?多少夜里我都恨得想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当年安福丧命的时候,阿兄劝我不要冲动,他自己却不顾东宫身份,亲自前去打了郑戎,但这么好的阿兄为何会无辜丧命。” “臣没有太后的福佑,难以寿终,我只想知道阿兄为何薨逝。” 王太后听闻,当下就惊愕失色:“那已经是往昔之事,你又何必再追!” “因为‘臣不讨贼,子不復仇,非臣子也’[2]!” 因为当年那件事,失去兄长、爱女的李璋再也隐忍不住,衰老的脸庞承载着滚烫的眼泪,声音微微发颤,可怜到像是无家可归的人。 在心头悲痛难以复加之际,他手掌握拳,然后捶胸,以此来疏解:“太后知不知道月儿是为何自杀的?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这座宫殿内所有污秽。” 年近知命的天子在阿母面前,又变回了号啕质问的幼童。 王太后不敢置信的起身,朝李璋走过去,瘦能见骨的双手去握他手臂,仰头哭问:“月儿..真的..看见了?” 当年李月不是睡了吗,她明明把人留在殿内,为何还会看见? 她竭力尽能想要忘记的旧事就这么卷土重来,她哽噎欲吐,好像又回到十九载前的那场端阳宴上,小女郎一眼就看到王祖母的悲哀,上前给予怀抱宽慰,怎么也不肯离开。 李璋甩开王太后的手,癫狂大吼:“太后为何要这么做,阿兄是你亲子啊,那是你的亲子。” 所以真相已经彻底解开。 这就是他数年来都苦求不得的事实。 他收起脾性,坐在这至高处,做士族眼中最满意、最听话的天子,牺牲子女,为的就是要重振皇权,扳倒三族,再为兄报仇。 但如今,要如何报仇。 王太后走过去,拿木杖支持:“因为我出身郁夷王氏。” 二十载前,那次密谈就犹如陵江的江水..让她溺毙其中。 “母杀子从何来?道奴也是王氏的血脉!” “那皇后去问问他是否还认母族、舅氏?太子刚监国就要治理母族权势。”王氏族长看着眼前这位文帝皇后,嗤笑道,“郁夷王氏几百年的根基怎能毁在一个黄口小儿的手中,若要叫我出手,莫说全尸,连一根发丝都要焚烧干净,再一把扬了。” “皇后出身何处,千万不要忘了。” 妇人啜泣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氏族长冷漠斥责:“哭什么哭?王氏不以女眷入宫谋仕乃族规,凡为王氏子弟皆要熟知,但你却视若罔闻,还生出如此竖子!” 昭德太子在监国期间,郁夷王氏已经不止一次派女眷入宫找她,要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