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红着绿,穹天满月都散着淡淡的光,斜洒入半开的窗牗中,照得她身影单薄,孤孤单单的,再也鲜活不起来。 羊家的几姊妹中,她序齿排行第一,性格却是性格最跳跃的那个,望着柳树便就想到西北大漠,望着莲池里的鱼就能想到海里的鲲。 他们初见还是在四大王邸,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那时候哀献皇后已经在弥留之际,她跟着母亲前来探望,他因为乳母不让自己去看母亲而在哭着,突然就有一个女童跑上来说是他表妹,然后笑着安慰他:“表哥,女为悦己者容,姑母只是不愿你看到她最难看的时候,你是她最爱的大郎,所以就不能叫你看见。” 只是后来,她看自己实在是可怜,还是带着他偷偷去看了眼。 那一眼,他们都再不能忘怀,因为哀献皇后满脸都是血。 从往昔中回过神,李乙喊了声:“元君。” 女子闻声回头,露出灿然的笑。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李乙走过去,站在女子身侧,一只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像哄孩子一样,“外面的宫侍舍人我都已经遣散,哭多久都没事,任性也没事。” 这话刚说出来,女子就好像是浮萍,一颤一颤的。 “我不要...我不要...”羊元君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袖,哭到不成人样,泪水似泉涌般,永远都没有办法止住,“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和殿下的孩子,二郎都已经死了,司职黄泉的已经从我手里夺走了一回,凭什么还要被他们再来夺走一回!” 李乙现在也是一阵无力,只能尽力安抚,但是不管怎么安抚,她都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他又怎么可能不痛不恨? 东宫四个孩子出生、夭折,天子都只是遣人送来几句贺喜安慰之语,可是李毓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哪怕是个侧妃所生,天子都带着贤淑妃亲自前往看望,后来夭折,竟然封爵。 现在还要他的孩子去蒙贤淑妃的恩泽。 想到这些,他忍住怒火,缓缓张嘴道:“终有一日,二郎还会成为我们的孩子,会被封爵。” 汉太.祖未死时,吕后也是百般隐忍,他要忍,忍到能毫无顾忌杀戚姬的那天。 封爵...羊元君喃喃一句,瞬间就明白过来太子要开始谋事了,所以不再开口说半句话,只是默默为那个孩子流着眼泪。 他们要走的路,现在只知道尽头,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你应该要子嗣。”这件事,她已经在心里面想了许久,今夜终于下定决心,要跟男子说,“能活下来的子嗣,活着长大的子嗣,越多越好。” 为帝王者,子嗣最重要。 男子已经快二十有七,再大些年月,都是能做祖辈的年纪,要是始终无子,只怕会成为敌人的剑匕。 李乙愣住,此事的确重要,郑戎还活着时,便上书弹劾过他身为储君,却无子嗣,要不是存心想让陛下这脉绝嗣,就是无福享受祖荫。 这两月来,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 “良娣、良媛、承徽都空缺太久了,其实陛下都不止一次旁敲侧击的与我说过这事。”羊元君叹出口气,其实她还是那般任性,不愿意做的事就故意压在心里,故意不去告诉这人,哪怕是身为妻子该做的。 如今将这事说出,心里的愧疚感倒是消减不少。 她继续说着,脸上笑着:“殿下日后也要记得留心此事,要是有看中哪家女郎,我再上书去求陛下。” 李乙如果要做帝王,就必须要努力繁衍子嗣,以保江山无恙,注定女人无数。 他只能点头,说了声“好,有劳元君”。 过了没几天,王氏从其他世家夫人那里听到了过继一事。 日正时分,她忙完家中事务,又立马来到西边屋舍用来宴客的堂上,说与女子听:“谢娘,你知不知道八月十五那夜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宝因正踞坐堂上在治理家务,看见尊长前来,赶紧用手扶着面前的几案,整理襦裙,膝盖跪地,两只腿并拢,然后臀股缓缓压下去,确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