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仁在郑洵下值的路上候着,将人请进马车,左右手各拉着仆从装扮的人对郑洵泣泪:“如今洵哥身为侯爷,简在帝心,可还记得他们?” “七弟?九弟?”郑洵看着隐约熟悉的面孔迟疑道。 郑冲和郑涯是郑成煜兄弟的儿子,也是郑洵的堂兄,当年与他一样因为年龄小,没为官奴。 兄弟三人抱头痛哭。郑怀仁叹息:“我悄悄带他们出来,在南边为奴为婢,来到北边,跟着你好歹有一口饭吃。” 说罢,郑怀仁就下了车,连车带人一起都塞给郑洵,并嘱咐车夫去忠敬候府。他整个人浑身气爽,看天天愈蓝。 他身材厚实,脸庞圆硕,这一身肉竟然被他驾驭得颇为得心顺手,顺着脚步而颤动,竟然有一种齐整的韵律。 哭过之后的郑洵,发现郑家这位族长下车了,从车里探身出去忙用眼去寻,连人影也不见了。 “从叔哪去了?”郑洵的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转头看见满脸紧张惶恐的堂弟。那种表情,他懂,是唯恐被别人抛下的恐惧和不安。 “族长说让我们跟着你,我们读过书……”郑冲的声音逐渐低下来,不安地搓着手。 南齐尚未赦免郑氏这一房,他们回去没有前程,然而在北周好歹有个自由的身份。 郑洵纠结起来,他名义上的母亲不喜欢世家,但他又不能不顾堂弟。 车内三人都没有说话,半响,郑洵混乱乱的脑子短暂地清醒过来,强撑着安慰了两句。 忠敬候府名义上他是主人,但真正的主人却是代国夫人。 马车即便再慢,还是到了侯府。郑洵深吸一口气,接两堂弟下车,踌躇了一下,咬牙道:“咱们去见母亲。” 三人来到主院,进了院中,郑洵道了二人的来历,道:“两位堂弟初来北周,儿子想着暂留他们住一段时间。” 陆凤仪听完,面上却笑吟吟的,热情道:“什么暂留,以后就留在府上,没有一家人住两处的道理。” 郑洵听完大喜过望,行礼道:“儿子多谢母亲大恩大德。”那两人见了也跟行礼道谢。 陆凤仪起身走下来,扶起郑冲和郑涯,关切地问起家中还有何人?可曾读过书?习过武? 二人也一一答了。 问过之后,陆凤仪又让人给他们收拾院子,拉着二人的手道:“你伯父去得早,前几l年我长叹皇后上无叔伯,下无兄弟。谁知峰回路转,先是找到你们兄长,今日你们兄弟又归来。好呀好!” “明日,我就进宫告诉娘娘这个好消息。”陆凤仪如是说道。 代国夫人的热情超乎三人的预料,直让三人泪光闪闪。 “哈,这个家我都不知道要姓什么了?当初他一家几l口只穿了件破衣裳就过来了,现在反要端起主人的款来?” “郑洵是你爹的儿子也就罢了,连堂兄弟都要收留,是不是以后忠敬候府改成郑府啊!” 次日,陆凤仪一来,拉着郑湘去了湖边的水榭,刚坐下就开始抱怨起来。郑湘给盛怒的母亲斟茶,一句话都不敢说。 “真是气死我了,有一人的妻小还呆在南齐,他们能安心住在大周?”陆凤仪用手扇风:“这府里,早晚会反客为主。” “衣食住行,爵位官职,这都是咱们娘俩给他们的。我为侯府规划好了路线,他们倒好,始终不忘那堆冢中枯骨。” 郑湘瞅准陆凤仪换气的间隙,捧上茶盏道:“阿娘,你喝茶,生气伤肝,不值得。” 陆凤仪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脸上弥漫着一层薄怒:“我以为我能掌控府中……呵呵……”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