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他做傻事!” 皇帝分明知晓太子并不是这般用情至深到无私的人,但刚刚那刹那的震撼让他完全失了分寸,只有心头萦绕不散的焦急。 他虽不满暂时放走了刺客,但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如今不敢去赌万一,方才以身作盾为他挡下箭的太子会不会紧随太子妃而去。 很快,剩下的侍卫整队,整齐地朝崔夷玉方才奔去的方向而去。 皇帝虽未曾分辨出太子和崔夷玉,但看人的眼光却仍然很准,担心不无道理。 崔夷玉不是去赴死,但他要救太子妃的心无异于此。 四下无人,他不再拘泥于太子寻常仅能表露出的能力,脚尖在树枝间借力,疾驰之下身形缥缈如山中魑魅,幽暗得看不清踪影。 刺客前往的方向是一处山崖,崖间挂着两道破旧到不堪使用的绳索,常人难以通过。 常年锻炼的身躯骤然拔高使用阈值,心跳的速度快得异常,好似在鼓膜边上擂鼓,他眼眶红如渗血,每一次呼吸都如吞噬冷冽寒风,胸肺犹如撕裂。 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中惊起飞鸟,带着尖锐的鸣叫声冲向天空。 另一处。 林元瑾被擒着她的刺客粗暴地甩在地上,一边扶着喉咙上微凹的红印一边咳嗽着。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在萧萧肃肃的风中,山间冰冷的铁链不断摇晃,好似随时会断裂。 “怎么处理她?”旁边的人问。 为首的刺客看着逐渐开始渡崖的同伴,侧目看向林元瑾,语气冰凉:“杀不了狗皇帝,总不能一无所获。” 彻骨的杀意如长针刺过胸膛。 林元瑾双目失神地看着眼前想要残害她的刺客们,却并没有摆出他们自以为会看到的惊惧与痛哭流涕。 “你觉得太子会来救你吗?”刺客凉凉地说,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方才的恶战那和怪物似的太子确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林元瑾哪怕面临死境,听到这话都缓缓地抬起眼,竟觉得十足好笑,弯起眉眼笑起来,苍白脸上透出病态的绯色:“太子?” 言语里满是讥讽。 那不是太子,那是她的心上人。 太子怎么会想救她呢。 林元瑾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想到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老话。 主动害人的都活得好好的。 她不光没能帮过去贴身照料她的嬷嬷与婢女报仇,今天还再一次因罪魁祸首落到了如今的境地,有些办法明明看起来很蠢,但在特定时刻就是出奇的有效。 只要她死了,事后其他人都会帮着掩盖过去。 林元瑾看着隐有潮雾迷茫的山崖,晕眩感浮上头顶,好像还能回想起当初坠崖时的失重感。 刺客俯视着林元瑾,眼见同伴们都逐渐安全地跨过悬崖,听到树林间不同寻常的风声,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玩味地开口:“要打个赌吗?” 他说着,粗鲁地扯着林元瑾的领口,将她从地上拽起,压到了悬崖最边缘上。 林元瑾被扯得险些踉跄,看着崖边的泥石子落下去,转眼就没了踪影,心肺几乎停滞。 刺客轻飘飘地说,转头看向愈发靠近的身影,咧开嘴角,“就赌,他敢不敢救你。” 刺客眼里带着发泄恶气的爽快,盯着从阴翳中冲出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用力地将林元瑾推下了悬崖。 刺客看到那少年脸庞苍白如雪,瞳孔骤缩,澄黑的眸子甚至都没看他半眼,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没有刹那的犹豫,迳直冲下了悬崖。 “林元瑾——!” 少年撕裂的呼喊穿透了冷风,惊起的林中飞鸟扑扇着飞行高空。 刹那的失重如此熟悉。 林元瑾犹如断线的纸鸢,从无风的高处坠落,听到呼唤声时心中一空,仰视着天空时想得也不是他来了,而是希望他能帮她报仇雪恨。 她怕痛,怕苦,守着她单薄的自尊和道德感不愿害人,却不断受旁人所害。 听说从高空中坠落的一瞬是不会死的,是会先感受到骨骼碎裂,脏腑被骨头插破,鲜血不止,最终在绝望与痛苦中死去。 如此高的悬崖,也不知痛苦的时间能不能短一点。 但夺走林元瑾坠落的思绪的不是疼痛,而是从陡然覆盖住她眼前光亮的阴影。 林元瑾愕然地抬起眼,在庞大的荒谬与难以置信中,穿过透着光的空气看到了少年轻如惊鸿又一往无前的身影。 他疯了? 他疯了吗?! 林元瑾震撼之时并没有半分的喜悦,只有更浓重的难受,崩溃之下失态地喊出了声。 崔夷玉借力冲向她,没理会她的声响,亦或是在生死关头的高度集中之下,大脑根本没有余力去处理任何讯息。 终于,在几个须臾之后他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