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非常不低调的阿斯顿·马丁,助理惊讶地发现,江总手里牵着个孩子,约莫才四五六七岁,生得唇红齿白,印象里这样大的小孩都爱闹腾,话也多,如果是个内向的,多半也会显露出怕生的样子,但这小孩似乎很自如,还念了一句:“aston martin,江叔叔你好有钱哦~” 江衍修温声问了句,“还好,比你妈妈有钱一点点。你认识这个车?” “嗯,小景特别喜欢,可惜她买不起。”林御凡哈哈笑了笑,“你知道吗?她可愁人了,一有钱就花天酒地,没钱就拉着我吃蔬菜沙拉。” “花天酒地?”江衍修眯了眯眼,随手把林御凡抱上车。 林御凡往里面爬了爬,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扭头对江衍修笑了笑:“raki,一种用八角茴香的葡萄蒸馏酒,小景经常喝。她还喜欢一种果味干白。有时候也会托人带几瓶威士忌。她是个酒鬼。” “哦?是吗?我记得她酒量不太好。” 喝醉了就差人事不省了,唯独留下的一丝清明就是固执地要回家。 他记得那一次……她喝多了,拽着他的胳膊发自灵魂深处地问他,“你为什么不碰我?谈恋爱都……”她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都没数清,显然是醉得厉害,勾着他的脖子,“反正好久了,你其实不喜欢我吧?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了,反正你又不会说好听话给我,不会哄我,也不逗我开心,你太坏了,我也不喜欢你好了。” 他看着她,缓缓说了句,“喜欢。” “才不信你,你就会欺负我、骗我。” “是真的。”他扯着她去卫生间,“去洗洗澡,一身酒气。” 她装模作样地别过头,“不去,你嫌弃我。” “你再说一遍?” “……。去就去,你干嘛凶我!” 洗完澡非闹着回家,包包带上,手机带上,衣服带上,还从酒柜里顺了他一瓶酒,高跟鞋穿了好几下才穿上,走了两步扶着墙,走不稳,脱了提着,扭头看他:“你送我回家,不安全。” 还知道不安全。 他靠在沙发上,蹙着眉看她,“今晚住这边,你喝得烂醉往哪里跑?” “回家,女孩子不能在外面过夜。”她竟一本正经地说, 他就差把她提起来扔窗户外头去了,见天没事就热衷折腾人。 他最后还是开车送她回去,她那时候已经自己住了,特别小的一间房子,进门都觉得缩手缩脚,她趴在车窗上看他,眼睛被酒气熏得特别明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啊?” 他瞳孔微微缩了下,倏忽笑了,“在我家不安全,在你家安全?” 林景娴隔着车窗玻璃捏他的脸,“你!闭!嘴!”然后狠狠哼了他一声,仿佛自己别扭小心思被拆穿了一样恼羞成怒。 其实她那性子,什么都写在脸上,闹别扭都要在脑门上贴个我不高兴了你快来哄我你不哄我我就不理你了的标签。 …… 林御凡啧啧摇头,“哇,酒量何止是差,一喝醉就抱着我哭,骂我大坏蛋小坏蛋……”他耸了耸肩,做出一副“excuse me???”的表情。 江衍修缓缓笑了笑,“可以想象。” 助理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拉安全带的功夫,一边好奇地用余光瞥后视镜里的江衍修,一边开口询问:“总裁您今天回哪边?龙里湾那边我也已经叫人去打扫好了,您随时可以过去住。”龙里湾那边装修是早就完成了的,早几年买的房子,他一直以为当时是按照婚房的标准来的,双人床,双衣帽间,还有预留的婴儿房。此外还有一间画室,特别大,他那时候想,江太太肯定是个会画画的艺术家,没成想,装修完江衍修连去看都没看一眼,然后就闲置了,所有的家具都罩了起来,前两天接到江总电话的时候,他找人上门清洗,自个儿去监工,瞧见灰尘都落了厚厚一层。 江衍修淡声回答:“那过去吧!” “好的,总裁。” “叫人送些日用品过来,六岁小孩用的。” “是。” “顺便帮我请个中餐厨师。” “好的。” 车子已经彻底驶出了林家的宅子,绕过中心喷泉广场和规整的园林植物丛,很快就到了岗亭,保安出来敬礼示意,然后放行。 九月底的阳光已经不够炽烈,但依旧明晃晃地灿烂着,下坡的道路上两排郁郁葱葱的乔木遮天蔽日,到了主路上,又恢复明朗,回头去看那里好像是一个幽森的古堡,其实这处别墅群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光鲜,很多地方已经显得落后和不合理,经历过几次改造,但大体框架和结构是没法子变的。 但似乎它并没有显得多窘迫,反而在时间的洗礼下显出几分幽沉的韵味来。 就像某些感情,以为它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消失,面目全非,然而它只是愈演愈烈,发酵成酒,尝一口就烧喉,越来越清晰,烫印在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