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畅晚亭的时候,夏守鹤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远远望去,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他背对着夏绥绥,似在欣赏苑中的风景,只看见一头墨似的黑发仅以一条丝带松松束起,周身气派与这工整的皇宫甚是不搭,更像是应该出现在意境悠远的山水画中。 她让阮儿守在亭外,自己走上前去唤道:“兄长。” “绥绥你变了,以前你并不唤我兄长,而是喊我二哥。” 夏守鹤转过身来。 他面色自在,夏绥绥却惊心:夏家二少心细如发,手段颇高,若是察觉他三妹身体里住了个来路不明的人,会怎样? “人也更漂亮了。” 他似乎全无疑心,只管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夏佼佼生得美,这位同母所出的弟弟自是面若冠玉,更有一种安详清逸的出尘气质。 “承蒙圣恩,今日能与兄长相见。不知兄长入宫所为何事?” 我不敢随意回话。鹿鸣别苑假山颇多,谁知道羽幸生的眼线是不是就躲在其中一座后面? “长姐与你先后嫁入宫中,父亲感沐皇恩之余,难免怅然若失。若你还在家中,还能稍作慰籍,现在你也入宫了,父亲是食不知味,非要我亲自来问问你们的安好,他才放心。” 对,说的就是那个把被贼人强暴的女儿强行送进宫,以换取权势的父亲——旧江海城首座、现中洲太辅夏常尊。 “请兄长替我安慰父亲,我们在宫中很好。圣上近日多来后宫,我们姐妹同沐恩泽,喜不自胜。” “当真?那我们皆可放心了。” 他竟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夏绥绥一个哆嗦:原主和她哥哥的关系亲密至此吗?这毕竟是宫里,而她是圣上的嫔妃,男女授受不亲同样适用于血缘亲属之间吧? 夏守鹤却若无其事地开始拉扯家常: “绥绥,还记得你以前学刺绣,有一副雪中寒梅图,你无论如何都绣不好那红梅吗?” 夏绥绥觉得他话里有话,赶快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 “如今你可会绣了?”夏守鹤依旧是满面微笑如和煦春光,一点看不出似有暗示的意思。 她只能按自己的理解去回答: “绥绥惭愧,练了许久,最终还是失败了。” “莫要灰心,事在人为。” “绥绥谨记。”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写的,‘弹指间,春息已逝,梦散如烟’,用来劝诫我要珍惜时光,好好读书。你伺候圣上,亦当勤勉。” “……” “你我会面,已属圣上开恩,不可久留。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出宫去了。” 夏绥绥一头雾水,所以他明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有没有其他的意思?怎么觉得啥也没搞清楚,就要赶她走了?? 见夏守鹤并无挽留之意,她只能带着阮儿行礼离开。 “绥绥。” 走出几步,夏守鹤又唤道。 回头望去,他站在原地凝望着她。阳光从背后洒下,令他周身带着朦胧的光晕。 “见到你,真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