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忘了自己的名姓,年纪多大,哪里人氏,燕阿秀还问了许多,小姑娘除了摇头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直到问起家中亲人,小姑娘那双木讷迷茫的眼里这才有了波澜,却见她念了好几次“家人”这个词,忽地泪落如雨:“爹娘……家里人一起的,可、可是……呜呜,爹爹、爹爹死了,娘……娘……哥哥、哥哥……好多的血……” 见她哭得伤心,燕阿秀也舍不得再问下去,只得暂且安慰住。后来燕小书从城里带回来消息,据说此番陛下出巡,只有某个官员家的小姐在贼匪袭击中不慎掉水,可已经被人救了上来平平安安地送了回去,也没有其他贵族家还有女儿落水遭难的消息。 这边没有找到线索,那般也问不出一个一二三,燕阿秀见状只得猜测她或许只是被波及到的无辜人,便等她身子好些,让燕小书带她去报官。 可去是去报官,问了一圈小姑娘什么也答不上来,官爷实在有心无力,这才让他们抽空去义庄瞧瞧。 “是个可怜孩子,好不容易活过来,却什么都忘了。” 夜里众人已经睡下,燕阿秀服侍着婆婆喝完药,暂无睡意,两个人便坐在一起说会儿话。 “她额上有伤,也不知是谁下得手。”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伤才让她忘了事。” “也不知这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燕婆婆看着对面已经熄灯的屋子,“我瞧她还是个小丫头。” “是呀。” “阿秀,你说……”燕婆婆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试探地冲燕阿秀提起,“你看,这姑娘如今孤身一人,孤苦伶仃,也没了去处,果儿喜欢同她玩,说不定和小书年纪相仿……我看……” “娘,”燕阿秀打断了燕婆婆的心思,轻叹一口无奈道,“她既已经没了家人失了记忆,我们怎么能趁人之危?果儿那个性子,是个女孩子都喜欢拉着一起玩,至于小书,您难不成忘了,前段时日你说替他相看人家,结果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也……也是,是我多生心思了。” “我知道您的打算,可总得问问人家的意思,”燕阿秀说着说着停了一下,又继续道,“再说了,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姑娘,就算再如何解释,在有心人眼里总会误解出其他意思,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说咱们仗着救命之恩强留人家,白白害了小姑娘的清誉。” “这……也有道理。” “说起这个,咱们不是常常给城里的绣庄送鱼吗?绣庄的庄主是个善心人,常常收留那些孤女,不如请她们收留,绣庄里都是女子,总比待在咱们家好。” 婆媳两商议了一夜,第二天便将这个打算说与小姑娘听,不过燕婆婆还是存了些将其留下的心思,不免多说了几句请她留下的话,谁知燕小书忽然站起身来,说什么也要将她送去绣庄,语气严肃,颇有一种赶人的意味。 小姑娘被他的语气吓住,不敢再说话,几乎连连点头答应,时不我待,于是燕小书当天便打算动身进城。 临走时燕阿秀将救起她时所穿的衣服还有钗饰一并归还,小姑娘忙从那些钗饰里翻出几根瞧着上好的银簪玉钗,说什么也要让燕阿秀她们收下。 “你别害怕,我不是讨厌你所以要赶你走。”入城的路上,背对着小姑娘的燕小书忽然开了口,“只是你一个姑娘家,不明不白地和我们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有人会说闲话,这对你不是好事。” “嗯。” “绣庄里我见过的都是好人,她们庄主是个爽快人,她知道你的事情一定会留你。” “嗯……” “如今……如今虽已是这般结果,但总得往前走,”燕小书回过头,笑容灿烂,却又带着几分羞涩,“人总得活下去不是?”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