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丢了文书,总不能随便来一人自称是秦国使臣他就是了? 这等折辱,即便是传到秦国,秦国人也挑不出刺来。 倒是这使臣,回到秦国,恐怕重罪难逃。 范雎不慌不忙,而是另择话题,非是他大胆,而是这一路上已经练习了无数遍:“我等这次觐见赵王,一是为我秦国公子,我秦国公子尚幼,独自一人在赵,恐多有不便。” 本来赵政不是独自一人留在赵国,但愤怒的赵人将那些官员随从全部腰斩了。 “二是有要事和赵王商议。” 褚长曲拂动了一下长袖:“无论有何要事,且等你寻到出使文书再议,若无文书,有何证据证明你就是秦国使臣而非他国细作冒充,又有何资格面见我王。” 说完就要让人关闭城门,拒之门外,大快人心。 这事情,他干得漂亮,关键是秦人自己将刀子递了上来。 范雎大声道:“且慢。” “褚大人若是此时拒了我,褚氏满门以及今日值守城门的这些士卒,皆难逃死罪,甚至株连亲族的大罪。” 褚长曲老练的脸都愣了一下,可笑! 什么样的大罪能株连他满门亲族,甚至连值守的这些士卒都难逃一死? 这秦国人满口诓言。 但不知道为何,却让他停下了步伐,一脸不满的回头。 范雎大声道:“我闻赵人自学习胡人骑射之后兵强马壮。” 褚长曲心道,这事天下皆知,他赵国铁骑的彪悍如今谁人不知,有谁不害怕他赵国铁骑奇袭跨境,就算长平之战他赵国大败,但那秦国可敢继续追击他们一步? 范雎继续道:“但你赵国所养马匹的强壮,真赶得上胡人所养马匹?” 褚长曲:“……” 这的确是赵国一块心病,他赵国学胡人骑射,最重要的自然是马匹,但无论他们的马场如何饲养,所养马匹无论是耐力体格都差胡人马匹一大截。 他们重金请了很多养马人,无一例外都无法解决这一问题,即便是使用胡人的种马,胡人的小马驹,但只要是在他赵国的土地上饲养,最终都会差上一筹。 找不到任何问题的根源所在。 范雎继续道:“赵人亦学习胡人吃羊肉喝马奶,但你赵人可真的赶得上胡人的强壮?” 褚长曲:“……” 胡人野蛮彪悍,是草原上的雄鹰,人尽皆知,他赵人孱弱,所以学习胡服骑射的同时也一并学习了胡人的一些习惯,比如饮食习惯,以期待让赵人变得更加的强壮。 但饮食习惯的改变哪有那么容易,听说有些赵人兵家子弟,一闻到马奶味就呕吐不止。 褚长曲疑惑地看向范雎,无论是强壮的马匹还是赵人的体魄,都直指赵国强大的根本,这秦国使臣此时提及这些是何用意? 范雎说道:“而我正好有将马匹饲养得和胡人马匹一般强壮的方法,以及让赵人更快地适应新的饮食习惯的方法。” 范雎来到邯郸城门前,自然想好了必定进城的对策。 只要他让赵人看到他的价值,足够大的价值,大到即便是所有赵人憎恨他,但也不得不打开城门让他进去的程度。 到时他身份的真假,对赵人来说其实也就不那面重要了。 范雎的声音轻言细语了一些:“褚大人,你若此时阻我,赵王会作何想?” 他褚长曲此时阻的并非一个秦国使臣的入城,而是阻的赵国强大的道路。 无论真假,若赵王知道了此事,哪怕只是让赵国强大的一个可能,被他褚长曲阻了,赵王会有什么反应? 说不好,褚长曲的亲族真会被牵连,而今日守城的士卒一个也难逃。 而若放他范雎入城,范雎若所言皆为谎言,后果自然由他自己承担。 鸦雀无声。 明明是几句话,却让赵国的官员变得进退两难。 褚长曲身边的那些官员,也想到事情的后果,事关重大,无论这个秦国使臣所言真假,这事情只要传到赵王耳中,若赵王当真了呢?岂不就是他们今日阻了赵国解决两大国本问题的道路。 是诓言还是这秦人为了进城,为了抵消文书丢失的罪责以免回秦后受罚想出来的办法,都得由赵王亲自定夺。 褚长曲久久地看了一眼范雎:“原来是商鞅,李悝,管仲,申不害之流。” 秦国商鞅,魏国李悝,齐国管仲,韩国申不害…… 巧舌如簧,却能左右天下大事。 秦国这次派来的使臣,恐怕并非随意挑选出来的,对方此次前来,必有所图谋。 范雎嘴角也抽动了一下,提及的这几人,没一个下场是好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