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接不暇,岑砚略一思索,“让他回来,把人领回府。” 顿了顿,想到那双泪眼,又微微放软了口吻,“守着人睡醒了,再办。” 随侍应诺。 夜色如墨,一行人训练有素地下楼上马,离开了广月台。 途中马群和一匆匆前行的身影交错而过,彼此都没有留意对方。 …… 待郝三再次回到广月台,一路匆忙赶到包房,瞧着天色还早,在门外守了会儿却不闻内里有任何呼吸声,郝三察觉不对,推门而入。 进得室内,哪里还有什么人。 郝三头脑有一瞬间空白,心知坏了。 一通搜寻无果,在广月台留了几个好手,郝三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黄府。 下马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位喝茶的太监,进得黄府,问过另一位随从柳七,才知岑砚审问到一半,竟是又来了位宣旨太监,宣的旨意还和头道一模一样,心念几转,郝三:“难道……” 得了消息,太子那边派来施压的内官? 柳七只微微点了点头。 主子生平,素来烦被按头办事,以势相逼,再加上今夜又…… 不敢深想,到了岑砚面前,郝三麻溜地噗通一声跪下,岑砚眉尾几不可见地往下坠了坠。 待他说到广月台里已经人去房空,遍寻不着,岑砚脸上已是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舔舐着他侧颜,阴影在他脸上滋长又消弭。 噗通,噗通,知道恐怕是落入了他人的算计,随从徐四、柳七接连跪下,不消一会儿,王府亲信跪了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岑砚转了转左腕的珠串,不辨喜怒道,“所以,人不是你给我找来的?” 郝三额头冷汗涔涔,如实道,“我带着人过去的时候,主子房内已经有人了。” 拨珠子的手一停,岑砚垂目。 感受到目光压来,郝三又把头重重埋了埋,四下皆静,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声中,郝三喉头上下滑动,冷汗汇聚成水珠,缓缓爬过侧脸滴落在地。 “这样。” 许久后吐出两字,语调是让人心惊的平静。 “太子设宴,”岑砚一字一句道,“黄兆太子派系,最后,还挑这么个人来……” 岑砚笑,“很好。” 笑得众人汗流浃背。 “如此……便也不能让公公久等了不是……” 有火气,发出来好了。 …… 拂晓前,黄家,连同黄兆在内,黄氏兄弟三人尽数伏诛。 那太监被装首级的匣子吓破了胆,叠声的“放肆”“大胆”“要向圣上当面禀报”,叫嚷着走了。 差事办完,岑砚在院子里洗手,水盆里并着脚下,全是血污。 “郝三,” “带队人去广月台,家族获罪没入贱籍的,还有名字里带‘青’字的,都给我翻一遍,务必把人找到。” “是。”郝三领命。 “今天不上朝了,徐四跑一趟,告假。” 徐四问起理由,岑砚缓缓吐出两字:“中毒。” 须臾天光大亮,周围的府邸也陆续开了门,一个个仆佣见到黄府门前的血渍皆是心惊肉跳,慌张回府禀报。 原本该热闹起来的街道空无一人,户户门扉紧闭。 而广月台中消失的庄冬卿,此刻正在庄府祠堂。 半夜被带回,宿醉着挨了训,又被丢去祠堂罚跪,迷迷蒙蒙的,还以为身在梦中…… 天亮时分,洒扫的仆佣发现庄冬卿倒在地上,一摸额头,滚烫,登时呼喊起来。 * 转眼半月过去,除去最初的黄府,接连又两位官员被抄家。 一时间整个上京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六福在厨房拿到他们院子的食盒,打开一看,和管事的婆子分辨几句,又与厨子卖乖,很说了些漂亮话,口水都要磨干了,终于被不耐的大厨扔了碗蟹黄豆腐,虽然还是不见荤腥,但想着能给少爷改改口,仍是道了谢提着走了。 “……正门外全都是血,吓人的嘞。”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