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旻看她一眼,目光轻垂,任由朱伽莲情绪变换,他始终是那副淡定姿态。 “只是因为,孤现在并不是她想要的样子,所以被她放弃。被放弃的人,又如何能将自己强塞过去?” 朱伽莲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又退一步:“简直荒谬……” “殿下就没想过,这是她以退为进?是,她现在的确深陷舆论,可或许这里头还含着什么别的筹划!” 朱伽莲恳切道:“殿下就不能信我一次吗?没有女子会在这种时候放手的!” 稷旻看着她,竟笑了一下。 他第一次切身明白,为何玉桑从未说过自己的贪心。 原来,真的会被人当做笑话。 身份之隔,他高高在上,以为凡事皆可迎难而解,他也有本事去解。 可在她的位置,却是连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审视许久。 在所有人眼中,她执着不放才是常理,她也不可能放手。 可她真放了,又会被当做阴谋和笑话。 稷旻在这一刻甚至忍不住想,她凭什么不能放? 除了身份桎梏,他还有什么是她放不开的? 她就该放,气死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 然思绪回到朱伽莲的话上,稷旻心绪沉寂,笑容苦涩:“若是这样,那该多好。” 曾经,他恨她对自己的设计。 而今,他却觉得,若她从未想过放手,不过是对他的另一番设计,那该多好。 …… “快放手!快放手!”玉桑急了,一巴掌拍在江薇手上。 江薇吃痛松手,天灯终于摇摇晃晃开始上升。 尚未入夜的黄昏,孤独的灯盏融在昔阳里,一丝光亮都散不出。 不知哪里出了错,升了一半又掉下来。 方灯失败,玉桑鼓鼓腮帮,失望极了。 终归是少女心性,玩性一起也会蛮不讲理:“都叫你放手了,一定是你拽得太久了!” 江薇瞪大眼睛:“放起来都是你的功,放不起来都是我的错咯!” 玉桑对行宫中那些言论不加理会,倒是从祖父那里得知圣人准备摆宴,这两日夜里可以放河灯升天灯,她没玩过,很有兴趣。 河灯到还好,可天灯太难了,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来,也不知哪里出了错。 玉桑淡淡的瞥她一眼,探手:“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江薇气结,恨不得与她当场打一架。 两枚少女正你来我往,冬芒疾步走了过来,屈膝向二人行礼。 “娘子,韩大人派人来请娘子走一趟。” 少女争辩声停下,玉桑侧首:“韩唯?” 一听这名字,江薇也收了嬉闹样子,不计前嫌凑过来:“怎么了?” 冬芒:“娘子忘了,您从山亭离开时,那些文书材料都留给了韩大人。那奴人说,原本大人准备差人给您送来,请您继续整理,可好像是哪里有岔子,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玉桑:“出岔子?我?” 冬芒想了想,道:“奴婢帮娘子回绝吧,就说不方便,有问题传话即可,您就别去了。” 玉桑眼珠一转,望向江薇:“让你打听的事呢?” 江薇怔了怔,旋即一拍脑袋,食指虚点两下:“有的有的!” 她四下环顾,拉着玉桑凑的更近:“我打听到了,韩氏父子原来不和,就连到了这里,也有过争执。” 玉桑眼神一动,摸摸下巴:“父子不和?” 冬芒则是比较谨慎:“薇娘子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莫不是韩氏父子虚晃一招?” 江薇不高兴了:“就算你们不信我,也该信那王娘子对韩唯一片痴心吧。” “她做梦都想嫁给韩唯,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将他浑身上下几根毛都数不清,” “父子不和于朝廷命官来说是大事,她若能掺和一番起到和事作用,便离她的美梦更近一步,我还需要刻意打听?随便趴窗都能听一耳朵。” 玉桑一听,连忙哄她:“冬芒胡说的,姐姐辛苦了,怎会不信你。”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