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首辅为首的文武百官们亲自出城相送皇帝,全都对着皇帝离开的方向俯首作揖。 宽阔的官道上,全是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全都被禁军拦在了路的两边,喧哗不已,把这里衬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紧跟在龙辇后上路的是几位皇子、公主们的车架,再后面是宗室亲王们,按着身份高低,井然有序地上路,浩浩荡荡地一路往西而去。 当宸王府的车队出来,气氛霎时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那随行的王府侍卫们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身姿笔挺地骑在一匹匹矫健的黑马上,周身就释放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建构起了一个无形的屏障与周围其他人区别开来。 刚才还叽叽喳喳地看热闹的百姓全像是哑巴似的没了动静,一个个肃然起敬。 等宸王府的车马走远,城门附近才又喧哗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你看到宸王殿下没?”人群后方的一个中年人拍拍前面的小青年问,“我这次来就是想瞻仰一下宸王殿下的英姿。” 他这么一问,附近的其他人也都寻声看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好像没看到宸王殿下。” “我也没看到,难道宸王殿下没来吗?” “不会吧。我看到王妃的朱轮车了,总不会是王妃一个女眷自己来的吧?” “……” 众人十分热烈地讨论着宸王到底有没有来参加这次的冬猎这个话题,根本就没人再去注意后面的车队。 围观的路人陆陆续续地散去了,而聚集在城门附近的那些勋贵官员的车队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全都走了个干净。 这三千人的车队如同一个庞然大物,也必然影响前进的速度,按照礼部的估计,大概要走上三天,这还是在钦天监预测最近三天既不会下雨、也不会下雪的前提下。 先帝喜武,每年都会安排秋狝或者冬狩,有练戎之意,鼓励宗室勋贵的子弟们练习骑射,勉励子孙不能忘本。 但皇帝登基以来,忙着求仙问道,连朝政都无暇打理,更不用说秋狝冬狩了。 这次冬猎还是今上登基后的第一次,不少勋贵子弟们早就跃跃欲试,此刻骑在矫健的马匹上,全都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为这支声势赫赫的队伍平添了几分活力与生气。 对于外面的喧哗声,龙辇中的皇帝充耳不闻,他似乎有心事,一次又一次地挑开窗帘往后看,不过,以他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后方宸王府的车马。 犹豫了一会儿,皇帝干脆让倪公公把锦衣卫指挥使陆思骥叫了过来。 “顾玦呢?”皇帝从窗帘后露出半张脸,低声问道。 陆思骥也猜到了皇帝想问宸王的事,立刻答道:“宸王没有骑马,他应当是坐在了宸王妃的马车里。” 皇帝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 他知道顾玦从前都不坐马车的,也不畏冷,大冷天也时常穿着薄薄的单衣。 今天顾玦既然没现身,那就说明他的身体不太好。 皇帝转着玉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又问:“可看到人了吗?” 皇帝想知道更确切的情况,顾玦在马车里做什么,到底是虚弱得骑不了马,或者是感染了风寒,亦或者…… 陆思骥垂下了头,脸色有些僵硬,也有些惭愧,回道:“皇上,宸王府的侍卫守备严密,锦衣卫也只能在两三丈外晃晃,根本靠近不了宸王妃的朱轮车。” 陆思骥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可想而知,皇帝不会满意他的这个答复。 他们锦衣卫除了对上宸王府的侍卫外,还从没那么窝囊过。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浑身上下更是释放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皇帝是不放心把顾玦一个人放在京城的,生怕等他冬猎回来时,顾玦已经让玄甲军占领了京城,所以他才让人去宸王府传旨,彼时他心里还担心着顾玦胆大妄为,直接抗旨不来。 所以,皇帝原本打算的是,倘若顾玦敢不来冬猎,他就把殷太后带走,作为人质。 不想,顾玦很爽快,二话不说地领了旨,同意随驾冬猎。 顾玦实在是太配合了,事有反常必有妖,皇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也想过顾玦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又托病不来了,可是他出现了,连他的王妃也一并带上了。 皇帝的一颗心不上不下地吊在了半空中,总觉得顾玦要使什么夭娥子。 皇帝的指腹摩挲着玉扳指上的纹路,反反复复,眼神也随之越来越来深沉。 须臾,皇帝沉声道:“给朕紧盯着顾玦。” “是,皇上。”陆思骥急忙抱拳领命。 这跟平时在京城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这半年多来,锦衣卫一直轮班,十二时辰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紧盯着宸王府。 不,应该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