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德性简直跟闻了土荆芥气味的月影没两样了。 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往前驶去,把十四楼抛在了后方。 方脸小厮在门口盯着马车看了一会儿,就返回了小红楼,疾步匆匆地跑回去回禀主子了。 马车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从楚千尘的那一声冷笑后,就没人说话,也没人发出过任何声音。 随着沉默的蔓延,楚云逸越来越局促。 他本来觉得楚千尘会训他,结果楚千尘就没理他。 楚云逸薄唇紧抿,他也不说话,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 马蹄声与车轱辘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 飞驰过两条街道后,大街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阵阵凌乱的马蹄声,马蹄声渐行渐近,八九个举着火把的锦衣卫策马朝这边飞驰而来,与他们的马车迎面撞了个正着。 车夫并没打算避让,继续赶着车。 那些锦衣卫的人当然看到了街道上的这辆马车,纷纷停下了马。 “吁!” 他们手里举的火把灼灼燃烧着,火光照亮了前后。 为首的锦衣卫总旗没好气地扯着嗓门斥道:“停车!” “你们是什么人,现在可是宵禁,你们还在此随意游荡,真是好大的胆子!是想去北镇抚司过夜吗?!” 被锦衣卫挡住了前路,赶车的车夫只得停下了马车,两方人马不近不远地对峙着。 马车里的楚云逸本来蔫蔫的,闻言,憋在心口的火气又上来了。 宵禁是违背律法,可也就是罚点银子的事,锦衣卫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想要下车,却被楚千尘出手捏住了手腕。 “又想打架?!”楚千尘挑了挑眉,不等楚云逸说话,就自己答道,“不对,应该是发酒疯才对。” 楚云逸:“……” 琥珀:“……” 这时,外面的江沅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王妃,有人要请我们去北镇抚司做客呢。” 她这句话毫无起伏,却难掩讥诮的味道。 几个锦衣卫这才注意到车夫的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相貌清秀的少年,瞧着身子骨单薄得很,似乎是女扮男装。 那个总旗心里咯噔一下,发现对方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后方一个锦衣卫嗤笑了一声,不屑道:“王妃又怎么样……” 这时,总旗急忙打断了下属:“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妃”这两个字仿佛一把钥匙般,打开了总旗记忆中的一把锁。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分明是跟在宸王妃身边的那个丫鬟。 上次丁总旗因为在路上拦了宸王妃的马车,也就是言语调戏了两句,最后被撤了职,被赶出了锦衣卫。这件事倒是便宜了他,让他这副总旗因此升了总旗。 他这个锦衣卫总旗的位置做了才短短一个多月呢,还不想丢官呢。 想想他们方才居然口出狂言地想把宸王妃带回诏狱,他就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随行的几个锦衣卫都懵了,一头雾水。 那总旗对着江沅挤出一个过分殷勤的笑,“原来是王妃啊,怪我眼拙,刚才没认出宸王府的马车。多有得罪,还望莫要见怪。” 总旗心里觉得宸王妃真是存心坑人,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堂堂王妃出门溜达,就不能坐宸王府的朱轮车吗?!玩什么“白龙鱼服”啊! 几个锦衣卫才明白了,原来马车里的人是宸王妃啊。 上次丁总旗拦了宸王妃的马车,最后闹得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被皇帝责骂,这件事在锦衣卫中也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中一人惊得手一滑,火把掉落在地,溅起了不少火花,烧到了一匹马的马尾,登时引来一阵骚乱,好几匹马焦躁地嘶鸣不已。 江沅依旧神情冷淡,连眉梢也没动一下,淡淡地问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总旗连声道。 接着,他没好气地对着下属们斥道:“还不让路!” 几个锦衣卫赶紧给马车让路。 车夫一挥马鞭,马匹就继续拉动马车往前飞驰而去,一去不回头。 那之后,马车再也没有停留,一路通畅地又驶过两条街,然后进了宸王府。 楚千尘先下了马车,楚云逸跟在她身后也下来了,身上的酒气到现在还没散。 他眨了眨朦胧的醉眼,朝四周看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这里不是永定侯府。m.mmCzx.coM